天地间的界线模糊不清,已然暗下去的苍穹因为暴雪,满眼间又是白皑皑的一片,让人恍惚得不知白昼还是黑夜。
今年是元虎进三合镖局第八个年头,去年走镖时,他们的货物就是一群被拐卖的边郡女子。元虎见其中一位温柔贤惠,便买了做老婆,如今已有身孕八月有余。元虎琢磨着干完这一镖便洗手退隐,如今有了妻儿,不能再将头栓在裤腰带上,但富贵险中求,须得把自己退隐的银子赚足了才敢放手。
“加快脚步,马上就到秋霞山了。”独眼总镖头扯着嗓子下命令。
众人回应着“是!”又继续抬着沉重的步伐,迎着风雪前进。
元虎给独眼总镖头递上水囊,凑近吞吞吐吐道:“龙哥,天色以晚,咱现在进山会不会有些冒险?”
独眼镖头是三合镖局总镖头,江湖人称独眼龙,以前在锦衣卫当过差,不知何原由,自己来这边远地区娶了个镖头女儿,从此软饭吃得如日中天,直到把老镖头给熬死。
他用那只剩下的好眼睛瞥了虎元一眼,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还不知道夜晚进山危险,可我们现在踩在烛龙的地盘,咱这镖的是什么呀?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在冰雪猛兽与她之间选谁吧,晌午咱的人就已经探过了,”
独眼左右瞧瞧,又与后面的人拉开些距离继续道:“那臭婆娘今日大婚,定是没空管我们,咱们索性一口气走到苍州再做休息,苍州镇抚有人接应我们。”
走镖走到这份上真的不怪独眼,横州位于大魏最西,环境恶劣,土地贫瘠,还时不时来点雪灾旱灾之类的天灾。但它又是阻挡西昌冒犯的坚实屏障,是大魏西部重兵之地。
算得上是花朝廷的钱吃朝廷的粮,朝廷还得长心眼防范它造反。这种地方最容易滋生匪窝流寇,能在这里生存下去镖局亦是门路不少。
这种极度的环境似乎给了元虎莫名的勇气,他呼出一口长气,“龙哥,我想干完这趟就不干了,柳娘快生了。”他望了远处的昏暗中的苍白一眼 ,脸上露出彷徨的神色解释道。
独眼并无任何惊讶,重重的拍了拍元虎的肩膀:“走完这镖,也够兄弟们休息个一年的,届时你若想再来,三合镖的门永远为你打开。”
独眼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嗖的几道利器刺破空气的声音,队伍中几名镖师闻声倒下,独眼脸色几变,他们穿的都是白色大氅,这种能见度下还能射中人的除了烛龙的人,他想到不到还有谁。
“隐蔽………”众镖师瞬间作鸟兽散,各自躲得很有技巧,瞬间雪地里就只剩几辆马车,整个苍穹寂静的只剩一片白灰。
变故来得太快,领命要远离五里的严归云三人,才退出去数丈远,因为路滑,严伪秀才左脚一滑,崴着了,几人大眼瞪小眼的就近躲到一小丘坡后。
灰白定格的画面中突闪一抹从天而降的红,严归云知道这女土匪比较彪悍,但没想到能彪悍到让人惊悚的地步。
她整个人仿佛空中飘雪般没有重量,脚尖点着枝头,上面的积雪居然也没有掉落的迹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踏雪无痕?
上官玥的双眼闪烁着疯狂的光,她直接停在第四辆独轮镖车上,停摆的独轮镖车并没有因为她的降落移动丝毫。
紧接着,众匪悉数飞天下来,有两个直接现在刚才被箭射的尸体旁,上官玥抬起右臂,做了一个走的手势,被安排劫货的四个土匪,推着车就走。
只是未走两步,独轮镖车像点燃炮竹般“砰砰砰”的连续几声巨响后,火光刺眼、车身炸裂,推车的土匪猝不及防的被炸飞了两个,另两个亦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一阵浓烈的火药味,血腥味,还有烤肉的味道裹挟杂糅在一起,奇怪的是镖车上的镖箱并未受影响。
严归云一愣,身体本能翻涌而上的呕吐感都被他给愣住了,这个年代的镖车居然就可以做到把火药改良成炸药,做成暗器了?不?这个镖局居然有火药?
他看了眼同样懵了的上官玥,她的身体僵了一瞬,上挑的眼尾绯红,那双勾魂眼也变得冰冷刺骨,只听“嘶”的一声,一条紫色闪电从空中划过,紧接着一个独眼男人出现在雪地中,双膝跪倒在地,痛苦的求饶:“奶奶饶命!”
一切来的太快了,严归云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饮风…”胖熊喃喃道:“这紫色长鞭是大当家的饮风。”
随着这个男人的暴露,其余几十个镖师都暴露在反射着火光的雪地中,原来他们的大氅颈部外侧均有一块白色脖套,往上一拉,便可以兜住整个脑袋,头发丝都不露出一根,趴在雪地上,那就是地上一大坨雪而已,即使大白天都很难被人察觉,更何况这傍晚十分。
饮风如同紫蛇般,滑绕过独眼的脖颈,在他脸上“啪啪”就是两下,独眼张嘴吐一口沾满血的牙齿,严归云觉得自己的上牙下牙打起了架,满嘴铁腥味疼痛无比。
“烛龙奶奶……饶命,饶命啊!咳…”独眼男子又是一口血牙吐了出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