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山的第三年,羡北沦陷,汕姜人攻进来了。
......
“老刘今天收获咋样?”
刘大树咧着嘴,“打着只野猪,那——么大!”他双臂向两边伸展到极限,画了一个巨大的圆“费我们老劲了,那谁的腰都快给撞折了!”
听到有野猪,人群不约而同的欢呼。
田地里劳作的,屋内纺织的,都瘦的能见到骨头,但是他们的精神极好,容光焕发,面带笑意,没有一人抱怨吃不饱的生活。
两年前当逃兵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活到头了,哪能想象到今天,在世外桃源般的深山里,有地种,不用交税,对于捡回一条命的他们来说,那就是神仙的日子了。
就算开荒苦了点,这两年也是靠山下乡里接济才能吃到点粮食,但是山里的地渐渐有了收成,而且时不时能打到点野猪这样的猎物,这种养不了的活物就当场宰了分给寨里的人,吃肉的时候反而比在乡下还多了。
寨子里勉强开始自给自足,房子也差不多都修好了,不用再担心下雨天漏雨。
田里挖了水渠,乐施计划再过上几年,等彻底稳定了,条件也好了,就在溪水边建个水车。
他们没死在战场上,没被官府杀头,还能活着,还能种地,还有肉吃,哪还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呢?
建好这一切,他们花了两年,小罗寨才终于慢慢有了过日子的样。
这两年,寨中人口与日俱增,有些家里男孩死绝了,就偷偷把自己留在乡下的老婆也接来,接着生孩子,还有从南边渡江来逃难的人,山外容不下他们,也只能进山。
所有人都做好了从此做个山民的准备。
然而,这时刘大山突然钻了出来。
“不好了!出事了!”
只见刘大山灰头土脸的,衣服都被汗浸透,贴在身上,累得腰弯到了膝盖,哈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别急,咋的了?”刘大树递给他一口水。
喝了水,刘大山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汕姜人打到羡水了!”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对于山里的寨民们,唯一的愁事就是南边虎视眈眈的汕姜。所有人都想到,汕姜迟早会攻进来,只是没人想到会这么快。
京城那边这两年斗得格外厉害,广南来来回回的迎了几任将军。
有的将军刚打了胜仗,就急匆匆的被召回了京,不多久就又来了个新将军,但是没几天,宰相又换了,于是将军也要跟着换,甚至有个将军还没到任,途中就被叫了回去。
如此频繁的换领将,结果就是不到两年,惠春失守。
汕姜攻势极凶,短短三个月,先是灭了羡水南岸的惠春,紧接着马不停蹄,就渡江赶来取羡北了。
乐施立刻问道:“乡里人都如何?去了哪里避难?”
“都...都进城了,娘让我赶紧上山,跟你们知会一声。”
“为何进了城?怎么不逃到山上来?”
“官老爷要我们进城的,还让我们烧了地,不让汕姜拿到粮食。”
乐施听了只觉得坐立不安,要是朝廷真能守得住城,惠春就不会丢了,更不会让汕姜一路打到羡北来。
“大山,你是怎么出的城?能不能带乡亲们都躲进山里来?”
“北面城墙有个狗洞,就这么大。”刘大山两根手指捏在一起,比划了一下,“我人小,才钻得出来。”
乐施失望的叹了口气。
冷静一下想想,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那么多乡亲要是都聚集到山里,不说地方够不够睡,就是粮食都吃不了几天就会见底,等人饿极了,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
报完信,刘大山又跑回了城里。
在紧张的氛围中,羡北度过了最漫长的几日。
为了阻碍汕姜人渡江,朝廷在退军时毁了羡北渡口和大船,没了现成的渡口,汕姜想要放大军过来就难了。
两方在羡水两畔列兵,江上偶尔有小船渡过,凭借这个毁坏的渡口,朝廷与汕姜又周旋了一月之久。
就在乐施以为朝廷与汕姜会继续僵持一阵时间,新的噩耗传来。
刘大山又从狗洞爬出来上山通信,跑得比上次还急还快。
他一边跑,一边喊,还没进寨子,就听到响亮的喊声远远的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朝廷退军了!”
得到消息时,乐施直接眼前一黑。
没有军队守城,地里的粮食也被烧干净了,羡北甚至坚持不到下个月。
果然,惠春失守后不久,羡北城在第二个月被攻破。
刘大山传来消息说,羡北县令也跟着朝廷跑了,剩下几十个可怜兮兮的守城士兵,勉强撑到了月底,终是不敌汕姜精兵。
汕姜人得到了朝廷退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