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是在给安王斟酒时。而且这两次换手,都经过了酒盏的上方。
廉王妃的唇角勾了勾,只是巧合吗?
廉王妃虽不喜欢李子规,但她到底是皇后的侄女,李家的女儿,皇后何等为人,李家是何人家,廉王妃是知道的,也是认可的。所以即便不喜欢子规,她也不愿往坏处想她。
但当子规走到她身前,乖巧如鹌鹑地伺候她时,她低头一看那个扳指,脊背上便冒了冷汗。
廉王妃强忍着没有说话,待李子规走远后,她身边的嬷嬷赶紧俯下身来。
“娘娘……那扳指……”
嬷嬷也注意到了那个扳指。
两人之所以这般警醒,是因为这个扳指,她们都认得。
三十年前,陛下是踏着他弟兄们的尸山血海登上王座的。
廉王之所以能在那场夺嫡之乱中活下来,并非只是因为一直中立的姿态。而是因为廉王府实打实为陛下做了几件大事。
比如前朝的太子、皇三子和皇四子落败入狱后,陛下想杀他们,却害怕史书上留下他弑杀手足的恶名,是廉王洞悉了陛下的想法,大张旗鼓,以廉王府痛恨奸邪为名,去刑部给这三人送了毒酒。后来陛下还满脸痛心责罚了廉王,廉王也痛快认下,未做一句辩解。
如果说这件事决定了廉王府的生死存亡,那么还有一件事,可以说为廉王府带来了荣华富贵。
这件事,是廉王妃做的,她让陛下得到了他一生挚爱的女人。
做这件事的方法,是一味药,那是一味极烈的媚药,来自北疆,是部落的首领用来驯化女奴的。
女子一旦中毒,便如身处幻境,四肢绵软,飘飘欲仙,任人摆布。
男子一旦中毒,便□□高涨,力大出奇,经久不息,非彻底痛快不可。
而且这味媚药虽伤寿数,却有驻颜之效,许多男女在这药里头失了本性,甚至上瘾。这也就是后来北疆各国明令禁止此药却又越禁越泛滥猖獗的原因。
这味媚药,便是酥骨木。
酥骨木若是寻常摆着,无毒无香。形貌与老山檀香极为相似,只是质地酥软许多,纹理之中透着隐隐的红色,若不是认识酥骨木,寻常人哪怕仔细看,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酥骨木遇水则融,至于想让它发挥效力,则需让它溶于酒水。
当年陛下将沈流徽迎入宫中,沈流徽迟迟不愿侍寝,陛下知道沈家靠不上,便让廉王府想办法。
廉王妃当年就是给宫中进献了一壶融了酥骨木的酒,当夜便让陛下得偿夙愿。
一壶酒,只融了两颗米粒大小的酥骨木,便换了沈流徽近三十年专房之宠。药性之烈,可见一斑。
今日宴会的酒盏那样小,只需星点木屑,便能让人心猿意马。
李子规换那两次扳指,想必为的就是在李玄乙和安王的酒中做手脚。
“娘娘,您说这大小姐带着这样的扳指,是谁要害她?还是她要害谁?”嬷嬷是认得酥骨木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咱们要不要……”
廉王妃示意嬷嬷凑近一些:“高远今日来了吗?”
高远是廉王府的府兵之一,说是府兵,其实是廉王府培养的死士。
嬷嬷点头。
廉王妃继续说道:“给高远准备一笔银子,今日过后,他怕是永远不能踏足珞城了。还有,再过两刻,去城东杨家,找杨老爷子,告诉他晏宁公主在宫中遇到了麻烦,让他赶紧往宫城走。”
嬷嬷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王妃应是料定了今日倒霉的会是晏宁公主。可她又有些糊涂,王妃这做派,摆明了是要帮晏宁公主的,既然要帮,何不从根儿上就帮了,帮她免遭这趟罪,何必还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廉王妃今年已四十有七的年纪,她多少岁,这嬷嬷就跟了她多少年。
嬷嬷呼吸顿了顿,仅这样一个细微的气息变化,廉王妃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廉王府的深宅岁月,让廉王妃练就两样东西,其一是最毒的眼睛,其二,便是最狠的心肠。
“呵。”廉王妃眼眸带了狠色,轻笑一声:“皇后仁德,却实在不会教养家中女儿,今日便由我这个嫂嫂替她教一教。晏宁和画眉都年轻,不会料理家事。想来老天还是眷顾我啊,能同我儿携手同行的,至少也得是画眉那样的丫头,有李子规这样的姐妹,日后画眉娘家也不安宁。此番,就算我这个未来婆母,送画眉一份大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