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李玄乙知道画眉素来是对玉面小生没有抵抗力的。
“你好!我是玄乙的姐姐李画眉。”
而且还是个人来疯……李玄乙扶额。
风静子则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便回身继续看书了。
李玄乙担着“朋友”这个名号,自然要替风静子周旋:“姐姐莫怪,他也不是没有礼貌,他就是……”
话说到这里,玄乙根本不知如何继续解释下去,因为她觉得这个疯道士就是他娘的没有礼貌。
“蛮有个性的嘛。”画眉倒不介意,抱着胳膊笑着看那小道士的背影。
玄乙瞠目结舌。
正当此时,太学的学政大人带着三人来了丹桂堂,课堂里本来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纷纷望向来人。
这一望不打紧,众人心里都有些诧异。
“这三位,以后也是诸位的同窗。”学政大人笑容可掬。
在座的诸君听闻此言更是疑惑——他们仨……怎么来了……
先是陈天忌。陈天忌的确是读书的年纪,也的确有很高的出身。但陈天忌自启蒙起,便被送往九灵山落英书院读书了,六艺出众,也习得一身好剑法,可以说是落英书院的活招牌。
他去年还以落英书院学子的身份化名参加了乡试,得了名次,文章还上达天听,陛下顺着查下来才知道答题的是陈天忌。当即让他入朝为官,给了起居舍人的职位。
凭借这位的才学家世,日后定是会步步入青云的。这都有了正经官位了,怎的反倒又回来读书了,读的还是其母校落英书院的对家,合理吗……
陈天忌旁边站的是安王。
安王如今虽未及冠,但也是双九年华,平日里陛下也历练他多次,光接待外国使臣都有三回之多了。而且安王差事做得不错,陛下也信赖,凭着几次公干的政绩,早早就封了亲王。他怎么也来太平书院凑热闹……
最后一位更是匪夷所思——太子殿下居然也来了。
太子殿下都二十二了,实在算得上是大龄书生,他来这里,会不会有点没有面子……还有,陛下去年头风发作病了一月,正是太子监国。监国的差事都做过了,还来书院读什么书……
李玄乙倒不疑惑什么,只是望着来人,心中不可抑制地伤怀起来。
这三人此刻兄友弟恭地站在一起,最后却是你死我亡的结局。
李玄乙的目光停留在太子身上……
玄乙不懂朝政,但也听闻过坊间的闲话,朝臣们对太子似乎颇有微词。
有人道他痴肥臃肿,有人道他无才无能……大家都说,安王之所以备受陛下宠爱,正是因为太子愚鲁,不堪大用。甚至在民间,也很早就有了些东宫易主的猜测。
可玄乙清楚,这位太子表哥即便有万般不是,却实实在在是个厚道人。也是玄乙活了两辈子,除了娘亲之外,为数不多真心疼爱她的人。
就说父亲和嫡母兄姐去了南境之后,京城里的闺阁之中有许多议论她的声音。可是每逢佳节,这位太子表哥都会差人送自己许多小玩意儿,一有出宫的机会也一定会来将军府看望自己。
内宅素来是女子的战场,无论出身高低、年幼与否,只要活在内宅,就要承担这份战火。
而玄乙在头上顶了那许多议论的同时,却在京城女眷的交往之中,没有受过太大的难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太子表哥的这份关照和庇护。
然而这样一个好人,却在夺嫡之争中惨败,没有得到善终。
玄乙听说他是在东宫横剑自刎的,太子妃嫂嫂赶到的时候,长剑已经落地,鲜血溅了她满身,她当场便疯了。
而人神共愤之事还在后头,安王登基之后,便强行将疯了的前太子妃纳入后宫,前太子的两个孩子也于军乱中不知所踪。
再后来就是李家的覆灭,和她的三尺白绫……
想到这里,玄乙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太子正巧这时看到了她,赶忙说道:“玄乙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落了金豆子?”
玄乙擦擦眼角,露出一个笑容:“许久未见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嫂,玄乙有些想你们了。”
太子憨然一笑:“表哥真是没白疼你。”
一旁的陈天忌望向李玄乙,心也跟着隐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