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将她拉入了风月的旋涡中。也是这张脸,带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冷意,时日越久,冷得越厉害,夫妻缘分到了最后的第十个年头,再看他时,除了这份冷意带来的刺骨痛楚,竟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来了。然而此时此刻,这张脸是和煦的,甚至称得上柔情。
不知为什么,这让玄乙心生恐惧。
她不由瑟缩,后退了几步,稳了稳心神,她垂首答道:“我有哥哥。”
“可你不是也叫裴澄哥哥?”
玄乙抬头争辩:“那是因为我认识他,而且他年纪比我大。”
“你也认识我,我年纪也比你大。”陈天忌更加理直气壮了。
玄乙觉得气闷,憋了半天,还是说:“我有哥哥。”
陈天忌被她的车轱辘话逗笑了,她此时的样子倔强、窘迫、甚至还有些笨拙,他心里觉得她可爱极了,比他见过的所有小姑娘都可爱。
“哥哥这玩意儿还嫌多啊……”一直看着他俩说废话的杨柳堤忍不住开口劝说道:“玄乙啊不是我夸我天忌哥哥,他是很会当哥哥的,有事儿他是真上。小时候我在巷子口和铁匠铺那两个臭小子打架,没打过他们,是他去帮我报的仇,那家伙把他俩打得啊……后来那两个臭小子又带我去城外柿子林里偷柿子,结果被抓住了,也是他去帮我摆平的。比我亲哥好使多了。”
听着这些违法犯罪故事,李玄乙嘴角抽了抽,陈天忌嘴角也抽了抽……
“还有啊……”杨柳堤意犹未尽。
“可以了可以了。”陈天忌打断她:“多谢妹妹替我美言。”
“哥哥跟我客气什么!”杨柳堤义气上头,又对玄乙说道:“总之还有好多事,都是我天忌哥哥……诶?小叔!”
玄乙回头,顺着杨柳堤的目光,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杨怀州。
“小叔怎么到此处来了?”陈天忌也问。
可还没等杨怀州说什么,玄乙赶紧上前扯了杨怀州的袖子,低声对他说道:“快躲起来!”
玄乙拉着杨怀州在前,陈天忌和杨柳堤跟在她们后头,又躲到了方才墙角的大石头后面,不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一个中年妇人朝竹林走过来,这妇人环顾四周,神色很是慌张。
杨柳堤不明白,问玄乙:“我们为什么要躲?”
话音刚落,另外三个人都对她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嘘!”
杨柳堤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妇人的注意,她有些迟疑地朝大石头这边望了望,脚步也往这边挪了挪。
陈天忌和杨怀州都有武艺在身,耳力非凡,自然能感知到妇人的动向。
“布谷……布谷……”陈天忌学了几声鸟叫。
说来也巧,他叫完之后,竹林里刚巧有几只禽鸟翻飞,妇人的步子便朝其他方向动了。
不过她在竹林里徘徊了好一会儿才走。
四人足足窝在大石头后头藏了将近两刻才出来。
杨柳堤还是想不通:“我们刚才为什么要躲?”
听此一问,其他三人都不约而同盯着李玄乙。
陈天忌也迷糊,是啊,为什么要躲?
只有杨怀州若有所思。杨怀州是知道有人跟着他的,而且知道这跟着她的妇人是谁,她是沈青简身边的婢女柳氏,算起来,杨怀州跟她是老相识。
她跟过来,无非是沈青简怕他扯出二十年前的旧账,让柳氏过来警告几句。他将柳氏引来这竹林,正是因为这竹林僻静,有些话也更方便说。他倒是不在乎自己声名如何,但杨家毕竟只是医户,而且那人也在将军府里,仰仗着李倾海,有些事,他要顾及家人和故人。可没想到刚一进竹林,就看到这几个小鬼头。杨怀州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
他本以为柳氏看到孩子们会另寻机会,可没想到她还是跟进来了。这是为什么?
还有,玄乙又为什么会抓着他,让他藏起来?
于是杨怀州也望向玄乙,抱着探究的眼神。
玄乙望着三人看她的样子,登时有些后悔。方才不该这样的,让那柳氏看见他们了又如何?
只是她刚才根本来不及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她知道杨怀州和嫡母沈青简的一些旧事。
那还是上辈子和陈天忌成婚后,陈天忌跟她说的。
说来也奇怪,那时候她跟陈天忌从相识到成婚足足二十年,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陈天忌同她说的所有话中,最长的一段就是讲杨怀州和沈青简这段往事。而且说这段话的时候,是她和陈天忌第一次闹不痛快的时候。
那时陈天忌正同他的红颜知己岳君然交往甚密,玄乙吃了大醋,全无什么温柔体面,陈天忌也因此对她更加反感。
玄乙直到重生后的现在也没弄明白,陈天忌从来不是个爱闲话的人,怎么会对这桩事那么感兴趣,还在看她那么不顺眼的时候同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