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名为“the one”的相册,短短几个月时间便有了近五百张照片和上百个视频,每一张照片每一段视频都有陈孚。
她从头翻到尾,从尾又翻到头。
嘴角的弧度始终不曾落下——她可真是个拍照狂魔,陈孚居然能让她拍这么多照片。
翻第三遍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奇异之处。
她迅速翻遍两个人的合照,这一次目光全都落在她自己——一个笑得满口白牙都露出来的女人身上。
几乎每一张照片,她都笑得极其灿烂,是那种让人一见就会跟着绽放真心笑容的笑颜。
阳光照下来,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比阳光更亮丽,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开心像草原上初解冻的河流,奔腾跳跃,哗啦作响,一直从照片里流动到看照片的人心里。
她切进以前的相册,翻很久才会有一张她自己的照片,大多都是纪念合照,大多也都笑得开心,但远不如跟陈孚在一起时的开心。
她忽然想到,她已经很久没有独自躲在房里喝过酒。
她原本以为自己对陈孚无所求,不求他有多爱,也不求他留多久,只求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是开心的,但那一刻,她生出了所求心——爱一个人其实是在满足自己的心念。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内心深处像是爆了一场地震。
从家乡逃离后,她对自己的人生就不再抱有世俗的美好期望,她逃离了牢笼,也脱离了生活的正轨。
她拥有了自由,也尝尽了孤独。
既然人生从此不再被定义,又何妨为自己的心念换一个所在。
伊犁河谷初春的夜空那么美,她的心却在思念北京霓虹灯光里的人。
“明天跟我去北京待几天?”陈孚将人紧紧按在心口,轻声地问。
“嗯。”
*
事与愿违,隔天宋舟没能去成北京。
安新彦的来电跳出来的瞬间,宋舟脑海里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瞥一眼身旁的陈孚。
陈孚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车窗玻璃放下来,晴好阳光在他漆黑眸中点的星光霎时暗了下去。
宋舟犹豫片刻,点了接通。
“舟舟,你还在伊宁吗?”
“在。”
陈孚转脸看向车窗外疾驰而过的街景,搭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
“正好,有个事情要你帮忙,梁鸿家里老人病重,他父母催他回去,我们这个团下午就会到伊宁,他买了晚上的机票回老家,接下来的行程就麻烦你代他跟我一起跑。”
宋舟下意识抬头去看陈孚,陈孚刚好从窗外收回视线对上她的目光。他显然听见了电话里安新彦所说的话,眸中暗火若隐若现,嘴唇紧抿,下颌线条绷得冷峻。
宋舟垂下目光,试图找出可以拒绝的理由,“我10号有个团,你们这个团是到几号?”
“刚好9号结束,不耽误你下个团出发,我看过大家的安排,现在只有你刚好在伊宁,也刚好有时间。”
陈孚扭头继续看向窗外,手肘支着车窗沿,手掌虚拢掩着口鼻,一言不发。
宋舟一时再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可以拒绝。
原本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要时间不冲突,有什么突发情况同事之间互相补个缺很正常。
宋舟因为逃离老家,又一心赚钱,这种临时任务她接得最多。
但此一时彼一时,此刻她正和陈孚坐在去往机场的车上,两个小时后就要飞往北京。
安新彦又道:“我知道你难得有几天休息时间,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这个团人数比较多,还有一个小孩两个上了年纪的,我一个人管不过来,你来帮我搭把手,可以吗?”
宋舟想了想,低声道:“我过会给你回电话,可以吗?”
安新彦愣了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好,我们下午才到,不急。”
挂了电话,宋舟沉默片刻,抬眸去看陈孚,阳光穿过半挡在脸侧的手指在他脸上飞速划过一道道光芒,完美的侧脸线条被虚化,阴影里冷峻的下颌线依然拒人千里。
“陈孚……”宋舟尝试开口,却又不知要如何措辞。
在一起几个月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北京,她如果现在说不去,陈孚必然勃然大怒。
但如果去了,安新彦就只能另外找人,一般临时能找到的只有当地旅行社的短途导游。他们还剩六天行程,要深入喀拉峻地区,路途遥远、气候多变,若是找来的导游不够负责或临时退出,安新彦一个人会很难应付。
宋舟还未理清语言,陈孚已经叫司机靠边停车。
车一停稳,陈孚立即推门下车,丢下冷冷两个字,“下车。”
宋舟不明所以,跟着下了车,看见陈孚去了车尾,她跟过去,只见陈孚把她的行李箱拎出来往她跟前一顿,一句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