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从头淋下,宋舟倚靠在陈孚身上,任由他替自己擦洗。 一切都如往日,似乎他们之间根本不曾发生过争吵,根本不曾分开。 冲洗完,陈孚轻车熟路地找出浴巾给宋舟卷上,抱回卧室,拿棉签小心处理她唇上的伤口。 接着给她吹头发。 宋舟想起他之前吊着胳膊,问:“你的手没事了?” “只是脱臼,不严重,已经好了。” 宋舟放下心来,“那就好。” 过了片刻,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回这里了?” “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 宋舟心里一酸,马上连这里她也没法回了。 陈孚放下吹风机,赤/裸着在她正对面坐着,拿起她的双手握着,沉静而认真地说:“宋舟,我们好好聊聊?” 宋舟看着他,点点头,“好。” 陈孚郑重道歉:“这次的事情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但是,你生再大的气也不应该偷偷跑掉,这样很不安全……这些天我真的很担心你。” “不这样你不会让我走的。” 陈孚默了片刻,“……这就是我想跟你聊的第二个问题,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只有分手这一个解决方式吗?我的这个错误就没有一丝弥补的余地吗?” 宋舟垂眸不语,陈孚耐心等她思考,许久后,她终于开口,“我接受不了。” “宋舟,你抬头,看着我说。” 宋舟摇摇头,眼泪便掉了下来。 陈孚将她揽进怀里抱着,“我没有觉得我所做的是在操控你的人生,我只是尽我所能为我爱的人做点事情,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 “你要是觉得我不会介意就不会瞒着我了。”宋舟从他怀里挣出来,流泪的眼睛看着他,“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我肯定会介意,但你仍然做了,是因为你觉得我的想法无足轻重,或者不可理喻,不是吗?” 陈孚嘴唇动了动,似要辩解,宋舟没有让他说话,“你让人偷偷查袁辉的公司,你偷偷给他牵线投资,偷偷让他给我升职给我股权,你这样做相当于整个否定我的工作能力,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是因为对你来说,我的努力我一步步的成长根本不值得一提,不是吗?” 陈孚一时无言以对。 宋舟又问:“你对我的定位是什么?陪你生活,陪你上床,将来或许再生个孩子,给你带来身心的愉悦,这就是你对我的所有期盼,所以你见不得我受原生家庭所累,见不得我要自己拼搏事业,见不得我以前那样漂泊不定……是因为这些都会影响你跟我在一起时的体验。你所希望我的,只是一个为你带来安稳的身心愉悦的女人,但我首先是个人。” “我有自己的家庭出身,有自己的困局,有自己的追求,你可以陪伴我鼓励我,也可以在我需要、在我主动向你请求的时候给我帮助,但是,你不能这么打着爱我的名义擅自决定我的所有,不、能。” 陈孚握紧她的双手,再次试图去抱她,宋舟身体后仰避过,做了个深呼吸,还没开口,又开始流泪。 陈孚一下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隐忍抽泣,“宋舟,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宋舟尽力收住哭,继续道:“我知道,其实你不能理解,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从小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人生不能自己做主,我害怕被任何人困住,这种害怕已经深入骨髓,我改变不了。” 陈孚安抚她道:“我理解,我能理解……就跟我害怕失去你一样,是一种本能,我明白那种感受,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害怕,你相信我,好不好?” 宋舟伏在他怀里没说话,大门外隐约传来敲门声,宋舟没听见,陈孚倒是听见了,可此时此刻他不想理,便没有做声。 过了一会,宋舟的手机响了,陈孚一瞥,看见上面来电显示“安新彦”三个字,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宋舟看着手机,知道是安新彦带着中介来看房了。 她看一眼陈孚,又想起自己的眼睛肯定哭肿了,便想让安新彦回去,只是转念想想,又还是觉得应该开门。 于是她接通电话,让安新彦再等一会。 “彦哥来了,你穿件衣服吧。”宋舟从柜子里找出陈孚以前留在这里的居家衣服,递给他。 陈孚接过衣服穿上,去卫生间找自己来时穿的外套,“他来做什么?” 宋舟也换上衣服,“他带中介来看房。” 陈孚停下穿衣的动作,“看什么房?” 宋舟沉默一瞬,若无其事道:“我打算把这套房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