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桑沉焉回府,落日晚霞还挂在天际,桑府各处金光灿灿。她知晓自己在外耽误了好些时辰,回府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不,蹑手蹑脚走在抄手游廊。路过的仆从瞧见,低头笑笑,权当没见着她。
桑府拢共就三进院落,除开下人居住的后罩房和厨房,她们一家五口日常起居之地,就在第二进院落。
哪能容她墨迹到何时。
前脚踏进院子,还未站定,就听见褚夫人阴阳怪气笑道:“哎哟,这是我们三姑娘啊,今儿又何处行善举,做善事去了,怎的耽误到这般晚了才回来。要是遇着前朝宵禁,你被当成歹人宵小抓走,我跟你阿爹,可是没脸去官府将你领回来。”
桑沉焉心思转得飞快,大踏步上前,抓着褚夫人的袖子撒娇。
“阿娘,我骑马去了。先生可还夸我厉害呢,说是没见过我这般进步神速的姑娘。”
褚夫人没拆穿她的把戏,没好气在她眉心一点,“你个鬼丫头,还知道回来。用过晚膳了没,饿不饿,渴不渴。”
说着,就将人领到花厅,让人上一壶热茶,一暖炉。
又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一番,见她好好的,安心下来。不知为何,褚夫人同此刻的戚夫人一般,状若无意说起去绛雪轩拜谢教导之恩的事来。
“我前些时日跟纪府戚夫人说道,过些时日带着你,去绛雪轩拜谢纪大公子的教导。这事儿,你可是有什么说的?”
桑沉焉虽说才从外头回来,可她一向身子骨极好,平素也用不着什么暖炉。适才接过褚夫人递来的暖炉,是因不好叫阿娘操心罢了。
而今见着阿娘并无责怪之意,当即将暖炉搁在桌上。
嬉笑道:“先生对我极好,自然是该好生谢过。”
盘算担忧了一整日的褚夫人,听见她这般说,好似白费了一整日功夫。心中觉得不妥,抬手敲打她,接势继续打量。
“说说,你打算如何拜谢?”
桑沉焉低头思忖,好一阵无话。褚夫人见着,一整颗心油煎火烤,哪里忍得住。
低头凑近了些,高声道:“怎的还没想好呢!赶明儿都不用去念书了,你还要想到什么时候。这般没个成算。”
“阿娘,我……我就是觉得先生待我委实太好了。不论送个什么,好似都不太妥当。我这心中,觉得不好。”
褚夫人听罢,气得摇摇衣袖,“你……你,糊涂。我且给你些时日。待来年开春,你及笄之前,要是再没想好,我可就径直领着你,去纪府拜师了。咱们家,好歹是国子祭酒,万没有得了别人偌大的恩惠,不上门亲自谢过的。”
桑沉焉点头应下。
如此,褚夫人松口气,抬眼瞅瞅廊下连个丫鬟也无,小心试探道:“说说,今儿说好了就去北郊马场骑马的,怎的又耽误到眼下才回来。”
提前放回来传话的丫头紫衣,当真是多的一个字也没有。
这可是气坏了褚夫人。自家三姑娘出门,拢共就带了一个丫头,还给提早撵回来了。这后头要是有什么事儿,找谁去!
桑沉焉自是不知她这番顾虑,眉眼间全是笑意,“先生带我去明德楼吃点心去了。阿娘无需担忧。”
听见果真如此,褚夫人当即气血上涌,到嘴边的斥责之言,瞄见她开心得一无所知,又咽了回去。
她是阿娘,没必要自己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
她和纪府戚夫人很是要好,但这等事情,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
一面悄悄捏紧拳头,一面轻声教导:“往后退了学,就在家好好的。我目下要看顾你二姐亲事,于你而言,或可有所疏漏,你在家,万不能就着这些空子,四处惹是生非。要是再出现之前,堂而皇之上门寻崔公子这等事情,
仔细你的皮。我定给你紧紧。”
褚夫人身为阿娘,面对不着调的三姑娘,满是心疼。有些话也只能说到这里。
孩子能明白也好,不能明白也好。
她这个当阿娘的,都替孩儿们好生安排就是。
桑沉焉听罢,顿时想到之前阿娘给她定下的课程,满当当一册子。立时点头如蒜,保证好好的,绝不惹事。
可是不能再加课了。已然比在明理堂和绛雪轩同时上学还累呢!
翌日,桑沉焉不用去绛雪轩念书,早早起身梳洗,一家子在偏厅用膳。而后,褚夫人和桑钰嫣,不用多言,很是默契地将专程为桑桑写的册子,记载料理家事、人情往来、京都贵眷等课业的册子,再次翻出来好生整理。
褚夫人和桑钰嫣,皆是沉着脸,没好气地添上了许多,世家大族的规矩。
开年祭祀、三月袯褉、七月踏秋……直至除夕夜宴。
二人写着写着,叹气之间偶尔四目相对,更为叹息。
一时桑沉焉满嘴点心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