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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1 / 2)

三月下旬,春闱放榜,四月中旬,殿试如期举行。殿试唱名,状元游街,琼林夜宴。

因桑正阳没能高中,钱弗若难得识趣地没有叫嚷着,要桑沉焉一道去看状元游街。

是日,御街两旁垂柳扶风,御河上荷叶尖尖。街道人头攒动,林立的店铺熙熙攘攘,都没个下脚的地儿。

钱弗若和自家四妹妹,同在光化坊仁和酒楼的临街雅间。

月前就定下雅间,临了却只能她一人来此。出门前,钱仲安还在哼哼唧唧,骂骂咧咧,说着她的不孝,平白无故惹得黄公子厌弃。

万般无奈之下,钱弗若想起四妹妹,钱弗与,拉来分担战火。这不,一道挨骂,也不好将人丢弃,是以,领着一同来看状元游街。

鼓乐声渐起,宣德门缓缓而开,御仗护卫着今科进士,行将出来。行走御街,是官家特赐的恩典额,殿帅手下御前侍卫充任御仗,是天子恩宠。

今科一甲三人,状元和榜眼皆非京都人。如皇榜所言,状元乃荆湖北路江陵府人士,卫如风,榜眼乃江南东路江宁府人士,冯康安。

而后才是京都二公子之一的崔相公次子,崔道之。

前些时日才拒了亲事的黄衡,乃二甲第三。今次也在状元游街之列。

目下的黄衡,红袍加身,骑着骕骦,威风凛凛,更显眉眼间的凌厉之气。在一众新科进士中,依旧是最显眼的存在。

如此人物,偏生即将成为其他姑娘的榜下贵婿,钱弗若没少被四妹妹挤兑。

“哎呀,三姐,黄公子这等人物,合该寻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如此这般,夫妇二人才能……”

话未说完,钱弗若愤然拉起她的手,“这是我定下的雅间,你要是再胡咧咧,我将你扔下去,好让你好好跟天子门生接触一番!”

此刻的钱弗若,双眼杀气腾腾,钱弗与着实有些害怕。

瘪瘪嘴,隔着窗扉闷声不言。

雅间外的吵闹不止。起先大伙儿议论着一甲三人,渐渐地说起了御仗之人。

御仗队伍数十人之众,团团簇拥着新科进士。他们亦是一身红袍,腰系玉带。领头的两个最为耀眼。

一是因着出众的相貌,二是因着腰间的佩剑。

姑娘们纷纷扔下香囊,花穗,亦或是锦帕,落在卫如风、冯康安以及崔道之等人身上,仍有不少落在领头的御仗之人身上。

右侧一人,一双潋滟桃花眼,笑盈盈俯视四下众人。突然一鹅黄色香囊从身后飞来,恰好扑个满怀,他顺手接过。

循着香囊来路,此人扭头瞧见一姑娘,俏生生倚着窗扉。他报以一笑,灿如朝霞,经久不散。

隔着人声鼎沸的御道,倒垂的绿柳嫩芽,这人的回眸一笑全全落入钱弗若眼中。许是过于妖冶热烈,她有些恍神。

忽听方才扔香囊的姑娘道:“这不是六殿下么?怎的在御前侍卫之列呢?”

另一人解释道:“哎,你素来不关心前朝,不知晓这些。六殿下生母不过是个美人,外家还是北地商户。在一众皇子中,最为不起眼。官家也并未给他派差事。如今跟着状元游街,想来已然是天大的福分了。”

“可他到底是个皇子。”

“嗨,皇长子殿下驻守南疆,嫡皇子三殿下已经领了户部的差事。六殿下不长不嫡,还有他什么事儿。”

隔壁雅间的声响渐渐散去,钱弗若回神过来。

叹气道:原来他就是六殿下。倒是可惜了这幅相貌。

春闱的热闹,直至今日方才最为鼎盛。有人于琼林夜宴上得官家赏识,有人于皇榜跟前被人榜下捉婿,更有人一眼便投入三殿下门下。

官职住所、美酒佳人,多少人求了半生不得之物,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瞬之间。

唾手可得。

夜幕四合,繁星徐徐亮起。今夜的天穹宛如坠着宝石万千的华盖,明光铮亮撒向大邺各地。

纪府还是一如既往阴沉黝暗。

绛雪轩燃起了烛火。已近掌灯时分,西面的书案旁,少女还在提笔写着什么。暗夜中的火苗,倏忽摇曳,撒在她双颊,额头,鼻尖。斑驳的光影,显得一向跳脱的桑沉焉,有了几分京都贵女的气质。

纪明端坐于上首,“三姑娘,太晚了。明儿再写也不迟。过了时辰可是不好。”

两府之间的小门,每日约莫掌灯时分落锁。目下委实有些晚了。

桑沉焉眉眼不动,“先生,不急。待我写完这篇《大婚解》就成。”

《大婚解》不长,不过数百字,可桑沉焉已然从天光大亮写到如今。一字慢过一字。为的,不过是在这日多跟先生说上些话。

虽然纪明日日笑脸不断,桑沉焉却能从他偶然的低头,叹息之间,领会到他的凄凉和悲怆。

纪府的过往,她知道的不多。她只知晓纪明错过了今次春闱,又得等上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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