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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钩1(1 / 3)

正值五月,黄梅时节。

池塘里的水漫上岸边,浸润一片蒲草。草丛中偶有蛙鸣,几只水蚊子倏地一跳,塘上便荡开几圈涟漪。

午后,阳光晴好,农忙少有闲人,这池塘边独有一白衣男子正垂钓。

他高梳马尾,气定神闲,面具下的神情不明,打扮与此处格格不入,举止却又恰如其分。

苍时在草丛里磕磕绊绊走了半天,才勉强走到昆巽止身边。她略有抱怨之意——水边本就多虫,她来一趟便被叮咬一次。

昆巽止早听见苍时的动静,却不为所动。他聚精会神盯着钓钩。青绿的池水呈半透明色,如翡翠般。钓饵是一块猪肝,微微往外渗着血腥气。

“国师,你钓多久了?”

“不久,两个时辰。”昆巽止头也不抬。

如果不是他搭话,苍时真以为昆巽止已经睡着了。毕竟面具之下,她从来没见过。

苍时撇撇嘴,自顾自拿出钓钩,也往旁边大摇大摆一坐,将饵料甩入池塘中。

日头渐西,苍时桶中已盛了小半的鱼,而昆巽止依旧专注盯着那块猪肝。他的饵料没有换过,并没有鱼愿意上钩,兴许鱼并不吃猪肝。

苍时知道他应该是要钓乌龟,只不过这块饵料早已泡得毫无血色,恐怕乌龟见了也没有食欲。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颇有嘲讽之意。这位国师爱好钓鱼钓乌龟,可偏偏还不如她随便甩钩收得多。

“您需要我找个乌龟来咬钩不?”苍时掩着唇戏谑道。

昆巽止指尖一动,忽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专注之色。他轻轻一抬钓钩,一只巴掌大小的乌龟赫然在目。

苍时睁大了眼睛,凑上去瞧。这乌龟竟不知道松口。它甩了甩四肢,最终偃旗息鼓,呆呆地看向昆巽止。

“诶,真是只蠢乌龟,才会上你的钩。”苍时笑道,“不过它的壳倒还挺漂亮,有道红痕。国师,你要养它吗?”

昆巽止解下钩子,却把乌龟放回了池塘里。

“钓鱼不过是修身养性,不在乎所得。万物皆有灵,此番相见亦是缘分。”

苍时:“你吃鱼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

树荫下,一块大石,其上坐着此处的常客。他照例带一桶饵料,垂着钩,便像睡着一般一动不动。

偶有风来,才将这死水般的人掀起一点涟漪。

昆巽止正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荷叶上,手头忽然感觉一阵扯动。他垂眸,只看见一只乌龟咬着钩,在土里扒拉,试图往岸上走。

那乌龟身上有道红痕,昆巽止一眼看见。他将钩取下,乌龟落在手心上,竟四目相对。

“又见面了。”

乌龟自然不会搭话,它怔怔看了昆巽止半晌,又顺着他的手掌爬回了池塘。

昆巽止看着乌龟艰难的步伐,觉得它兴许真有些蠢笨,才会一而再再而三上钩。不过,上次在他这里讨到好处,兴许是知道他会放生,才又来了呢?

这样一说,倒聪明很多。

聪明的乌龟,后又三番五次千里迢迢来咬钩。每次昆巽止都将它放回池塘,这龟便像是通灵般,日日找准时辰来蹭饭。

苍时再来时,发觉昆巽止桶中依旧一条鱼也没有,饵料倒走了一大半。

她颇为惊奇:“国师,你不会生吃饵料了吧?”

一国之师,怎么能因为钓不到鱼就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长公主多虑,”昆巽止面色祥和,轻轻甩动钓钩,“不过是喂了几块给小红。”

苍时时常来看国师,与那带红痕的乌龟也熟了,她给它起了个名叫“小红”,国师便也干脆如此称呼。

“嘁——”苍时坐在大石头边上,“它白吃你如此多的饵料,竟也不多待片刻。”

昆巽止很无所谓:“即便多待片刻,它也不能帮我钓鱼。”

苍时想,古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现有池塘猪肝钓乌龟。这偌大的池塘,也就只有小红欣赏国师的钓钩。

只可惜,小红很快就不再来了。没有乌龟再欣赏国师,他于是连乌龟壳也见不着一只。

苍时安慰昆巽止,也许小红是有新的着落了呢?总之应该不会被别人钓走了。应该……不会吧?

昆巽止有点落寞,只是一点儿。

*

大暑这日,三伏至,日如火炉。

昆巽止在天香楼点了一桌子菜,慢悠悠从里边挑出葱叶,细嚼慢咽起来。

他独在楼阁上,倒像个世外高人。突然有争吵声传来,打破这片刻的宁静,昆巽止虽不好奇,也挪了目光看去。

是个绿衣服的姑娘,正被小二指着鼻子骂。

昆巽止放下筷子,多看了两眼。他沉默片刻,起身往楼下走,将绿衣的姑娘拉到身边。

“这位姑娘可是欠了饭钱?我与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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