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三十二年五月初
“考了整整三天,终于考完了。”李谪仙不禁老泪纵横感叹道。
这几日,程禧乐照旧同裴禾相顾无言,不知是有意无意,陈宵鸣这次调整班级座位把他俩放开。
这样也好,有些事,程禧乐也不想去问裴禾,她这个人贪心,只想听心满意足的答案,她心知肚明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所以不敢问。
正恰这几晚,程禧乐发现自己能自主进入梦阁,正寻思自己是如何突然会使用念力时,陈宵鸣恰好找上她:“你的念力一直被封住,你知道吗?”
这下,她的疑惑迎刃而解,但程禧乐并不正面回答陈宵鸣的问题,试问道:“老师,您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陈宵鸣被逗笑了:“你信任我吗?”
程禧乐抿了一下嘴,对陈宵鸣的提问有轻微的反感,放低声音:“我不知道,但您是阁主,您是高位者,为了大局,您会选择利用我。”
陈宵鸣用歉仄的口吻道:“程禧乐,一味地筑起高墙把自己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要学会主动进攻。”
他的话挑起程禧乐的一丝烦躁情绪,默言半晌:“你想知道些什么?”
陈霄鸣反问:“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陈宵鸣轻轻敲着桌面,有节奏的敲打声让程禧乐不觉紧张起来:“我只知道我对于入梦阁有利用的价值,但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一开始沈忆留下我是只是因为我像怀冬,但有您在,不可能放任因我像怀冬而让我继续留在一月亭,只不过我有利用价值罢了……”
雨声落在程禧乐的耳膜,如羽毛般轻柔,带起一丝酥意。“四喜,下雨了,你带伞了吗?”李谪仙趴着窗户询问道。
今天是周五,不用上课晚修,程禧乐恰好要帮收好的作业交给科任老师:“你先回家吧,我带有伞。”
李谪仙会意地点头,不再多说些什么,这小半个月来,裴禾和程禧乐都略显奇怪,尤其是裴禾,整个人性格连带气质都变了许多,就像……程禧乐当时在夕阳下紧盯着的那人。
程禧乐把作业搬到科任老师办公桌后,回到教室翻着书包,才发现自己没带伞,在抬眼望去窗外的大雨凶狠地撕裂夏风。她懒懒地趴在课桌上,估量着等雨小些再出校门,睡意拉扯眼皮,沉沉地睡了一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禧乐意识缓缓清醒,似乎有东西盖在她身上,已经听不到雨声,她睁开双眸,有人坐在自己身旁,低着头在写些什么,视线慢慢聚焦,看清那人是裴禾。
程禧乐直起身子,披在身上的外衣从肩膀滑落,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禾揽去。
程禧乐一动不动地看着裴禾穿上自己的外衣,裴禾似乎在等她开口,他的眼睛仿佛一张渔网,洒在程禧乐身上,紧紧被他的眼神套住。她看不清裴禾眸底的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果然,人一睡醒,精神放松,变会理智。程禧乐舔一下嘴唇,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裴禾,声音有些颤抖:“哥哥。”
裴禾眼神微微闪了闪,睫毛如蝴蝶煽动翅膀,仿佛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两个字,他用柔和的嗓音道:“你长大了。”
程禧乐努力平复情绪:“放假前同你一起在超市的女生是谁?”
裴禾声音毫无起伏:“我的妹妹。”
程禧乐抬首仰视他,他的话如挥洒浪潮的玻璃渣,扑到柔软的棉花糖中,溅出一粒粒艳辣的醇美。她使劲掐断眼中泪水,可无济于事,一滴滴泪水滑过她脸颊,落在伤疤上:“先生,四年的时间,我听您的话,成为引梦官,做无数次的入梦任务……”
四年不长也不短,但足够一个人心灰意冷……
抢救室外,弥满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凌乱的脚步和细声轻语的交谈声冲淡医院里的绝望,恐惧。
“小朋友,你的家长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林时序顺着声音仰头,是一位年轻的护士,她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吐不出字,转而又垂眸摇摇头。
护士继续问她需不需要打电话,身后却传来一声:“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护士移开脚步,那人微微欠身道:“这孩子是我侄女,多谢你刚刚照顾她。”
护士笑着摇摇头,瞧着眼前英俊的男人:“没事没事,既然您是孩子的家人,那没什么我先走了。”
程浦低头看向林时序,手刚触到她的头时,林时序却如惊吓的兔子闪躲到一旁,满眼都是恐惧,程浦努力放柔自己的嗓音:“时序,你忘了,我是程叔叔,我们前几天才见过面的。”
林时序楞楞地点点头,程浦顿了一下询问道:“你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回哪个家?”
当时程浦也没想到十二岁的林时序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程浦想起外人对林时序的评价:懂事,他的眉眼闪动一下,深呼一口气:“你想不想听实话?”
“程叔叔会说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