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很凉爽,灌进衣领,却有些凉飕飕。
但涂然肯定,她身上的凉意和这阵风无关。
身旁少年幽幽的目光,才是让她冷汗直流的根本原因。
有一瞬间,涂然感觉自己仿佛是什么始乱终弃的绝世渣女。
她低着头,不敢直面他的眼睛,视线随便落在一处,无意间扫过他垂在身侧的手臂。
冷白皮肤下,脉络清晰的青色血管微微鼓起,再往下,是握紧的拳头。
握得死紧的拳头。
……这是在生气吧?都紧握小手了绝对是在生气吧!
涂然欲哭无泪。
老实说,她对陈彻,确实有害怕的成分。
第一印象很重要,她第一次见他,就撞见他打架,那发狠揍人的模样,妥妥的问题少年,跟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被什么野兽盯上。
但她也不是特别害怕他。
第二次撞见他打架,知道他是为了帮被偷拍的女生,她就知道,就算是问题少年,陈彻也是个有原则有正义感的问题少年。
这样的人,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涂然相信这点,因此不再像头一天那样害怕他。
刚才的躲避,着实是因为昨晚那个梦,她大脑一抽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问题就在于他难以捉摸的性格,和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
涂然并不擅长主动交际,虽然相熟之后,她能放得很开,但在刚相处的过程中,她是被动方。
比如以前的曲幼怡,能和她熟识起来,全靠曲幼怡主动跟她搭话。
又比如现在的祝佳唯。涂然试过一次主动交谈,碰壁之后,就打了退堂鼓,刚开始那两天,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和祝佳唯熟起来的契机,是上周的体育课,祝佳唯主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喝奶茶。
涂然始终是被动的,被动接纳也是她的舒适区。
奈何陈彻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涂然只能硬着头皮尝试跟他主动交际。
但,接连几次碰壁。
送出去的糖果,他没吃,送给他的奶茶,他给别人喝。
涂然就有些讪讪了。
同时又很矛盾,感觉陈彻也不是一昧地排斥她,上周给她处理伤口,这周一还骑车载她上学,如果特别特别讨厌她,他应该不屑于做这些事才对。
可他做完这些后,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淡,这几天还故意躲着她。
少年心,海底针。
涂然只觉他捉摸不透。
“车来了。”
头顶响起少年清冷的嗓音,语气比刚冻好的冰块还要硬邦邦。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涂然跟着他走到车旁。
陈彻打开后座车门,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上车。
她上车后,他却没跟着进来,而是把车门关上。
涂然连忙按下车窗,仰着脑袋问他:“你不去上学吗?”
他不会因为生气闹逃课吧?
第一反应是他要逃课,这绝对是把他当成了不良少年吧?
陈彻目光幽幽,语气也幽幽:“你不是怕我?我坐下一辆。”
涂然被他的话噎住。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感觉,他的语气莫名的……
幽怨?
*
另一个人证明,她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一整个上午,陈彻都垮着个脸,头顶好似乌云笼罩,浑身散发着失去灵魂的低气压。
距离乌云最近的简阳光,感觉他身上都能种蘑菇。
刚开始以为他是没睡好,简阳光知道他起床气很重,也就没管。但一个上午过去,陈彻还是一副全世界欠了我五百万的模样。
中午在食堂吃饭,简阳光实在没忍住,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陈彻无精打采垂着眼,挑走碗里的青椒,挑走了最难吃的青椒也一样没食欲,并不感兴趣地接他的话茬,问:“像什么?”
简阳光:“我家那只离家出走一天发现没人去找它的老板。”
“老板”是简阳光家养的一只哈士奇,最大的爱好就是离家出走博取关注。
陈彻眼皮都没动一下,语气平板无波地说出一句威胁:“想死吗?”
“不想。”
简阳光没犹豫地否认,多年发小,知道这位哥嘴硬心软的脾气,顶多被踹一两脚,也没在怕的。
他咧着嘴问:“那你说说,谁招你惹你了?”
陈彻挑青椒的筷子一顿,总算掀起眼皮,报出一个名号:“涂然。”
简阳光一愣,第一个想法脱口而出:“她发现你是她粉丝了?你的痴汉属性终于暴露了?”
不过脑子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