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若是缺些什么,或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卫凌看着缠绵病榻数日的楚景渊,心上泛着涩苦,汴京数数万的百姓还在等着,对于面前两人的来意他尚且不能确定,但从谢宜然手写的书信来看,他们当是没有恶意,可苗人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来救自己的仇人。
“我若替他解了蛊毒,往后莫再对我苗疆出手,否则我能救他便能杀他。”谢霁凛面上凝着寒霜,这种神情是苏箩嫣从不曾看过的肃杀与冷冽,此刻的谢霁凛如地狱走出的罗刹,周身围着森森的寒气。
对于楚景渊所中的蛊毒,谢霁凛再清楚不过,这蛊毒在苗疆境内也只有他能解。
只见他嘴里念着一段苗语,便有一只金羽蚕虫自袖间爬出,那蚕虫伏在楚景渊的颈脖处吸血,数分钟后,蚕虫振翅飞回谢霁凛手上钻入他的体内,顿时里,谢霁凛面色有些惨白,苏箩嫣赶紧上前扶着。
“这蛊毒要七日才能解清,明日这时我们再来。”谢霁凛在苏箩嫣的搀扶下出了府,卫凌派的人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两人在府外不远处的客栈住下,苏箩嫣扶着谢霁凛坐下,他猛地一口黑血吐出,苏箩嫣吓了惊呼出声,“霁凛,你怎么了。”
“姐姐,我无碍,这蚕虫吸食的毒在我体内散解,这口血吐出来,我便好多了。”谢霁凛面色不似刚刚那般惨白,薄唇也逐渐有了血色,其实这口黑血对他来说,吐不吐都一样,但他就是要估计吐给苏箩嫣看,他要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为她的付出。
苏箩嫣替他拍了拍背顺顺气,又感觉倒了一盏温水喂他喝下,“抱歉,让你受累了。”苏箩嫣绞着袖角,不知怎么再说下去。
“姐姐,我无碍。”谢霁凛眸色清明,仿佛刚刚那个寒气凌人的他是幻想,谢霁凛顺势靠着苏箩嫣怀中,苏箩嫣全身一怔,却没有推开怀中之人,只当他是累了撒会娇。
许久,谢霁凛才抬头看着苏箩嫣,他从袖中捏出一只小虫,“今日已替他解了大半的蛊毒,明日再去时他怕是要醒了,你吃下这个,可助姐姐变声。”
苏箩嫣心有顾忌的接下小虫,愣是不敢往嘴里放,待她终于心一横眼一闭要往嘴里送时,却被谢霁凛拦住,“这么急干什么,明日到那再吃也不迟。”
“……”苏箩嫣心道,那你现在给我干嘛。
她收好虫子,替谢霁凛关上房门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可到了榻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半月来风餐露宿,明明已是许久没睡在这么舒适的床榻上了,可苏箩嫣就是睡不着,明日见到醒着的楚景渊她该如何办才好。
一夜里半睡半醒,终于熬到了天亮,小二送来饭菜,苏箩嫣简单的吃了些,她匆匆敲了敲隔壁谢霁凛的房门。
“姐姐。”谢霁凛穿了一身苗疆的服饰走出,就如当初苏箩嫣在路边捡到他那日一样,淡紫的交领短上衣,下配百褶裙,头戴繁复的银饰,脖间的银项圈上挂着诸多的银片,行走间银片相击散着悦耳的银铃声。
“怎么了姐姐,我这一身不好看吗?”见苏箩嫣愣在原地许久没动,谢霁凛有些泄气,虽说这一身不是为她所穿,可她这反应多少让人失望,
苏箩嫣忙摇摇头,“怎么会,这一身很适合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
……
两人到府时,楚景渊果然醒了,苏箩嫣局促的站在谢霁凛身后,楚景渊审视的目光扫来,她全身一颤,心里默默祈求不要发现她。
“你们提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你们别忘了两国战事因你们苗疆先用大楚百姓试炼蛊毒而起,非是我大楚无端挑起祸事。”楚景渊冷冷的道,昨日醒时,卫凌便告诉了楚景渊一切事情。
苗疆用大楚百姓试炼蛊毒这一点苏箩嫣闻所未闻,也难怪楚景渊当初率大军踏平了苗疆,四年来,苗疆终再建,可实力却大不如以前。
“这一点,我们苗疆人已经接受了应有的惩罚,现如今苗疆境内再不许以活人试毒,楚淮王大可放心。”他说的是事实,谢霁凛无可辩驳。
“希望你所言非虚。”楚景渊冷笑。
“那也希望王爷能说到做到。”谢霁凛不甘示弱,冷冷的回道。
这么久没见,楚景渊说话一如既往的噎人,明明谢霁凛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却是一脸理所当然,两人对话夹着浓浓的火药味,苏箩嫣恨不得立刻离开。
两人忽然间不说话,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揭开斗笠。”楚景渊注意到谢霁凛身后之人,心跳莫名加速,这人给他的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苏箩嫣猛地被叫道,大脑嗡的一声,她扯了扯谢霁凛的衣袖,示意他赶紧替她解围,谢霁凛知道苏箩嫣吃了变声虫,神情淡定的看着她。
“我长得丑,怕……吓着王爷。”苏箩嫣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便傻傻的愣在原地,她显然被自己现在的声音吓到了,粗狂低沉的声线,听着都有几分糙汉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