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姐姐她定是因为太过在乎你了,昨日才会那般的。”翌日清晨,鸟啼清脆,云娘立于王霖君身侧,替他穿上亵衣,外袍,环上腰带。 王霖君垂眸去看这个知他懂他的小娘子,只觉着相见恨晚。 他抬手擒住了她的柔荑,在掌心厮磨,感叹:“若她有你分毫省心懂事……” 云娘娇羞着垂眸,王霖君有些晃了神。他想,今个儿李清婉应当就会示弱了。毕竟他们从未像这般争吵过,她心中应当如自己一般难熬才对。 她毕竟是弱女子,夫妻十六载,她若主动示弱,他倒不是不能原谅。 - “这是十六年前我最为喜爱的一身衣裳。”李清婉献宝似的将木匣深处的物什取出,比起数不清的金银细软与陪嫁,她更为看重的却是那些早些总伴着她的那些旧物。 一支金镶珠花簪,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和那衣裳被单独拿出,她的手轻抚过其上,意识似随着回到了那些年间,满眼的怀念。 “那现在不喜欢了吗?”李清婉苦笑摇头,沈栀心眼中难免不解,“那为什么现在不再穿了呢?” 在她的眼中,有什么事情比得过自己的欢喜呢? “心心,你还小,不明白。”她怜爱地去瞧这个眼神灵动的小姑娘,聪慧,且即有主见,她当真是极为喜爱她的,“我是王霖君的妻,也是沛儿之母,有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最后才是我自己。” 她不能去穿着那些明艳的颜色,太过招摇了,那是属于年少的李清婉的。 沈栀心不明白。 她双手撑着下颔,凝视着说出的话头头是道,但眼神中难掩落寞的李清婉。沈栀心总觉着看到这样的她,心中难受。 “为什么不是先是自己,才是王霖君的妻,王沛之母?若是连最基本的自己都做不好,又如何做好其他?” 许是因为沈栀心的话语太过直白,也太过纯粹。不仅是李清婉愣住了,就连一直只是站在一旁充当门神的王沛都呆住了。 沈栀心对视上他们的眼神,总觉着从李清婉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动摇,便指尖划过了木桌上李清婉连夜起草的和离书,接道:“姑母,你如今将不再是王霖君之妻了。王沛——” 未曾想会忽然被沈栀心叫到,王沛有些错愕地应了一声,听到她竟是在问自己是否介意母亲穿那身喜欢的衣服,不由得有些恼火,“这是什么话?我娘她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一没偷二没抢,别说是一身衣服,只要娘她喜欢,我什么都能去给她买回来。” 自幼便是李清婉一直在身边照顾他,陪伴他。生养之恩,岂容他对自己娘亲指指点点? 李清婉的眼眶瞬间红了。 沈栀心满意地点点头,再看向李清婉时,语气里更添了几分胸有成竹,道:“如今,姑母可以告诉我们,这身衣裳,还欢不欢喜了吗?” “十六年前的时候,闺阁小姐们都喜爱着大方贵气的花朵,却是没人比我更适合那牡丹。” 李清婉将那身珍藏已久的嫣红洒金丝牡丹花襦裙换上,让沈栀心帮她盘了当年出嫁前最爱梳的垂挂髻。 “那时我喜化水湾眉,始粗末细,如波浪划碧水。在眉心用朱砂画上小鸟花钿……” 根据李清婉的描述,沈栀心在她面儿上一笔一画,勾勒出她记忆中自己的模样。昨夜摔碎的铜镜早已被做奴婢的收走了,换上的是昨日上街时王沛买下的店家新款。 更清晰,花纹也更繁琐美丽,她甚欢喜。 - 刘澈在王家府邸门口打着圈,走走停停,手中提着过去李清婉最喜爱的油酥和麦芽糖,这步子似跨非跨的,看得人就纠结。 最终,他一咬牙,估摸着是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叩响了大门。 大厅内,李清婉的笑容在瞧见了来者时收了个干净。王沛也止住了对自己娘亲胡乱吹捧的马屁,回头看了一眼父亲与那云娘交叠着的手,默不作声地收回了目光。 倒也是稀奇,这好似也不过几日,他好像也习惯他俩这般腻歪了。 不过真是教人没眼看。 王沛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结果被沈栀心瞧了去,脸颊绯红着干咳两声。 “……清儿?”王霖君的声音干涩,早晨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好似都在一瞬间成为了过往云烟。 美,当真是太美了。好似与十几年前无任何差别,当年也是这般惊鸿的一眼。 王霖君凝视着眼前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妻子,仿佛也随着她的模样回到了一二十年前,或许是更久之前。 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自幼便同旁人不一样,他可以说是自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