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今日却像是淬了毒,腐蚀着她身上的每一处,哪哪都生疼。 她强撑着身子在卧房中等着,眼神却是顺着夜风泄入的窗飘向另一件屋子。直到那边的油灯骤灭,她终究是痛哭出声。 她知道她再也等不到她的郎君了。 - “姑母……”沈栀心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但却不是看不出今日她的憔悴,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她想着唤她亲切些,许是能令她好受上几分,至少不会觉着自己是一个人。 “沈姑娘……你说,是因为我不如那云娘会依靠人,所以他变了吗?”李清婉喃喃自语,又暗嘲一声自己在同个与自己儿子一般大小的小姑娘说什么呢。 但有些话她对儿子难以启齿,却不会对沈栀心说不出口。 “沈姑娘,我不想要那些昨日同你说过的衣裳了。”李清婉昨日与沈栀心一道回忆了很多。成婚十六载了,她本想着带他回忆他们这些年走过的岁岁年年。 但现在云娘出现了。 “……他肯定不会觉得以前见我穿过的衣裳哪里好看了,沈姑娘,你帮帮我……你瞧,像云娘那样绣着小梨花的,我穿着会好看吗?”李清婉声音颤抖。 可是她好讨厌梨花啊。 无论是王霖君养着云娘的小院里的那颗梨树,还是她衣摆上栩栩如生的梨花,王霖君身上染上的梨花香。 以前,她明明是很欢喜的。 沈栀心的眼角泛红,止不住想起的是来前李予微形容的李清婉的话语。 ——端庄大方,待人谦逊,处事宠辱不惊,世家贵女的典范。 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姑母,咱们不学那云娘的模样可好?我们姑母端庄大气,最适合牡丹了,不需要学习旁人。”但李清婉只是摇头,声音哽咽。 她真的好害怕。 昨夜是王霖君头一回没有回房,那漆黑的夜晚不断腐蚀着她的内心,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可她偏偏还知晓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的夫君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家也不是,她要怎么办? 今日让她操劳的是收拾偏房,明日是不是就要布置他们的婚房?她不敢去想。 “……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沈栀心独自坐在院内,看着被李清婉打理得鲜艳繁茂的花草愣神,眼泪不知不觉地模糊了视线。 “别哭。”她听到了乔云鹤的声音,垂头想要遮掩,泪水却反而扑簌簌落了下来。 “哥哥,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呢?为什么要去许做不到的诺言?”连她都接受不了的变故,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李清婉? 乔云鹤半蹲在沈栀心面前,去擦拭她满脸的泪。 “是人,便是会变的。当初许下诺言时,也没人想着自己会做不到。”乍得一听,乔云鹤好似在帮王霖君找借口,他又接道:“但变化总有两头好坏之分,那王霖君便是走向了坏的极端。这人世间,既有人违背誓言,便也会有人坚守承诺,与相爱之人白头到老。” “你们在这儿。”王沛遥遥走来,面儿上客气的笑容与昨日相比不减,但显然精气神也不足。 他昨个儿也难免心情烦闷。 母亲显然难过,而父亲则带了个身分不明的貌美女子回府,偏生他又不便多问,只能一个人郁郁寡欢。 “王沛,你怎么会来这儿?”沈栀心问。 而王沛却没有明说,只是故作轻松,随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那儿,道:“心中难免好奇,便跟过来看看。” 顺着王沛所指,沈栀心和乔云鹤二人朝那处望去,只见两道身影渐渐依偎,眉眼含笑,打趣缠绵,不是王霖君与云娘二人又是谁呢? 沈栀心再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侧的王沛,果不其然,面色如黑炭。 想来他恐怕也只不过是好奇昨日状况,未曾想到刚跟来假山就瞧见了这般刺激的一幕。 三人并肩而立,目光出奇的一致。所幸那二人并未察觉,不然沈栀心还真不知晓会演变为何种局面。 复看,只见那云娘指着稍远的丛中鲜花,如今刚好当季,开得娇嫩,芳香扑鼻。 王霖君宠溺一笑,揉揉她的头便上前几步,亲手替她折下了好几支栀子,送到她的掌心。云娘垂头去闻,瞧着十分欢喜,当真是恩爱的一对。 “王沛,你没事吧?”沈栀心的声音悠悠传来,唤回了他渐远的神志。 他苦笑一声,也回过味来,摇摇头道:“想来二位不知,那栀子花乃是我母亲前几年种下的,只因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