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说怎么有股怪味呢。”
沈栀心还没能来得及作何反应,就被黑压压的人群围住了。
以柳思柔为首,几人的眉眼间尽是嘲讽的笑意,沈栀心想绕道,又被堵住,于是冷了眼。
“让开。”
“还挺凶,但你别气呀,我们今日可是来帮你的。”
柳思柔说着眼睛便是一挑,一旁的人立马抬着水桶上前。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听到水声哗啦的一瞬间,回头瞧见沈栀心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湿,皆是惊呼。
“老天爷!这是在做什么?”
“这不是欺负人吗?”
未曾料想柳思柔的胆子竟然这般大,有几个是来撑撑场面的看到这一幕也是惊了,面面相觑。
“她浑身脏乱不堪,异臭难忍,我这可是在帮她,你们可休想在此胡说八道。”
水渍顺着沈栀心蜡黄的小脸、黏成一团的衣裳滴落到地上,狼狈不已。
若不是因为出发点是想要将她洗干净点,她可是想用污水的。
不过……
反正她已经这般难看了,用什么水好似都无所谓。
柳思柔还想要取笑,却在对上她澄澈的眼眸时哽住了。
无论是羞耻、恼怒等情绪统统没有,平静得令她不由得感到心慌,“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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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公子你看,就是那边——”转角处,任雁儿小跑着像只急切的鸟儿,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沈栀心。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就这么口说无凭的,人乔家公子才不会信她这么个陌生人的话呢。
结果未曾想对方一听到沈栀心的名字就立马变了脸色,随她匆匆赶来。
就是怎么心心好像浑身湿漉漉的?
乔云鹤面色一沉,手指一紧拂袖就加快了步子。
还未来得及赶到面前,隔着老远就瞧见那个若柳扶风的小姑娘一把接过了旁边人手中的水桶,泼了柳思柔一脸。
尖叫声此起彼伏,局面顿时乱作一团。
不说任雁儿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就连他也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愣神一瞬,旋即狐狸眸一弯,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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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心你疯魔了!?”柳思柔被泼了一脸还喝了不少,面儿上的妆粉糊成一团,额前垂发湿漉漉地胡乱飞着,气得就要吃人了。
哐当一声,沈栀心一松手,木盆就清脆落了地,
众人都屏息不敢出声,但偏她沈栀心瞧着平淡无波,默默将衣袖卷起,语气庸常道:“我闻你口中异臭非比寻常,想来不是脾胃虚便是不喜洗漱。”
“不曾想柳姑娘带来的这几盆冷水竟还有除臭的奇效,便也助你一臂之力了,不必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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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活该。”
不知是谁先开了这个头,周遭围了那般多的人,都此起彼伏地笑了起来。
柳思柔何曾受过这般屈辱?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了去,抬臂就要挥下,被横空而出的一只手钳住。
那人身形带起一阵淡香与微风,将沈栀心紧紧护到了身后,连角衣袂都不让旁人瞧去。
“乔公子!?”瞧见来者,柳思柔花容失色。
乔云鹤没有接话,只将她的手臂不轻不重地拂开,分明温和有礼,却让她煞白了小脸。
院内谁人不知这是乔云鹤厌恶到了极点的反应?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随着这声戾吓,众人皆是四散开来,师傅手持戒尺快步而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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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连你也要被罚啊。”
任雁儿蹲在一旁,用发尾堵住鼻子,瞧着沈栀心在茅厕旁扫落叶,满脸郁闷。
沈栀心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她虽是受害者,但也反手就还了回去。
柳思柔那是半点好处也没讨到。
“用师傅的话来说,那就是我们聚众斗殴了。”她在府上倒还真没干过粗活,眼下也是觉着新鲜,
不过也只是图新鲜,以后还是少挨罚才好。
任雁儿翻了个白眼,道:“这算什么聚众斗殴,分明就是她柳思柔离谱得很!领了一群人就来欺负人。我要同她和赵宁乐分斋!坚决不能和这类小人同住!”
任雁儿义愤填膺得很,沈栀心只是听她说着,会心一笑。
“真是没想到啊……”任雁儿撑着下颔不由感慨,“你瞧着人柔柔弱弱的,竟然出手这么干净利落,当时好多人都同我般吓傻了。”
“我儿时体弱多病,也没读过什么书。”沈栀心停下了动作,若有所思,“但娘曾教过我,人不可不向善。可敬人者,人恒敬之,辱人者,人恒辱之。若是都被人欺到了头上还一味退让,那不是善,而是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