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建在一处。这儋州王府和棉罗王府更是离得近,不过隔着条街,门脸对着门脸,动动腿,说句话的功夫就到了。
于是等那阮石猛拜见完皇上回到府中,就见那儋州王世子郑广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花厅上。
“呦!是世子爷呀,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瞧这架势,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您了?”那阮石猛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道,“我这儿才刚到京里,可没有得罪您老的地方。您这杀气腾腾的,瞧着是想要再打我一顿?小的可是怕得很呢。”
郑广被他说得一笑:“瞧你那傻样罢!”说着拿过阮石猛手中的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儋州和棉罗离得近,是以两国之间的往来也相对频繁。这阮石猛曾数度出使儋州,故同这郑广也是相熟的。
且这二人还有一段故事。早几年郑广的堂姑和亲棉罗,没多久便身死异乡。当时棉罗便是派这阮石猛去儋州报的丧。彼时还是少年的郑广心内哀痛却什么也做不了,见了那阮石猛更是气血上头,狠揍了他一顿替堂姑出气。
二人倒是不打不相识,从那以后竟渐渐跨越了国别和身份,有了点做朋友的味道。
阮石猛撇撇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回生怕再被那儋州“土匪”抢了去,便不顾烫地一饮而尽:“我说,世子爷若是无甚要紧事还是先回去罢,容小的好好歇一歇。”
“这几日没日没夜地从棉罗赶过来,马都累死好几匹了。到了京里又马不停蹄地去面见圣上。这会儿再不让我歇一口气,下一个累死的就是我阮某人了!”
“歇歇歇,你就知道歇!人家都跑到咱们头上屙屎了,你还做梦呢?歇死你算了!”郑广将空了的茶盏“啪”地往桌上一放,不满地瞪着阮石猛。
阮石猛见他这样也有些吃惊:“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于是郑广便将前日霍魁在御前骂他的那些话一股脑儿地都跟阮石猛学了一遍,末了还添了一句:“他这可不是只骂我一人,而是将咱们这些‘弹丸之地’来的‘蛮夷野人’统统都骂了一遍。”
“还说咱们这些‘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儿’配不上他们大宁的公主郡主……”
“啪”,阮石猛手中的薄胎青瓷茶盏应声而碎。
“欺人太甚!”他面色黑沉,从牙关里缓缓挤出这四个字来。
郑广与阮石猛相识多年,知道他同那些典型的野兽似的棉罗男子不同。他有些谋略,人也算正派,且因为出使了许多国家,多少受了点教化,对本国以女子为奴还食人肉的传统也甚觉看不上。若不是这样郑广也不会同他交好。
不过这阮石猛最大的好处还不是这个,他是郑广见过的少有的极为忠君爱国之人。
在他那儿,谁也不许说棉罗一个不字!若谁要想进犯棉罗,那必得从他尸身上踩过去!
故这霍魁的那番公开辱骂,是阮石猛绝对不能忍受的。
郑广瞧了瞧那青瓷盏的碎片,啧啧两声:“猛兄,你这气性也太大了些,果真是人如其名!我那儿正好有福建巡抚送的两套上好的建盏,回头正好匀你一套。”
“不必,你自个儿留着罢。”阮石猛这会儿哪有心思想什么建盏,只见他黑着脸对郑广道:“世子爷今日对阮某所言可是真的?”
郑广正色道:“我骗你做什么?那老匹夫说这些话时尚在御前,如今京城里都传遍了。你要不信我,尽可以找别人打听去!”
“你以为人家只是嘴上说说?人家那是实打实地看不上咱们!我实话同你说,圣上本就是定的那胜威将军的外甥女儿去你们儋州和亲的。可那老匹夫死活不愿,搬出太上皇来,压着圣上硬是换了个人替嫁。”
“你想想他那外甥女不过是个县主,而棉罗再小,你们王上也是一国之君,这他都不看在眼里。皇上都还没看不上咱们呢,他一个狗屁倒灶的将军倒先狗眼看人低了!”
郑广本意是想着激怒这阮石猛,不想说着说着,自己也气起来了,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
而那阮石猛阴沉沉地坐着,久久不发一语——他在权衡。
各国送去和亲的不一定都是真正的公主郡主,这他是知道的。像大宁这种强国大国,只要送来的是个体面贵女,而不是甩个奴才秧子来羞辱他们,他们一般都不会计较——
一场和亲中,女子只不是锦上添花,他们真正看重的是随女子一块送过来的钱帛以及各种利好本国的协定。
但凡这个胜威将军低调一些。收个贵女进来认了亲,叫圣上封个郡主嫁过来。双方都给对方留着些体面,那他们棉罗是不会在乎替嫁这等细枝末节的事的。
可偏偏这胜威将军欺人太甚,不仅将这替嫁的事说到明面上。还一点不避忌地大放厥辞,说他们主君配不上大宁的公主郡主,甚至连他的外甥女儿都配不上。
大有我就是瞧不起你们这些蛮夷,就是不让我外甥女儿嫁过去,你们能耐我何的架势。这便是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