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弟子一走,书院都空了好多,昨日欢愉,今朝冷清,譬如朝露。
但书院好像是不嫌冷清似的,赶走了一批弟子,又要赶走一批。
是的,就是明棠这一批,他们要下山历练了,也即游学。
黄掌教立在书院藏书阁最高处看着这群毛头小子往山下走去,一切都是那般的生机勃勃,又看了看空旷旷的书院,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他最难受的时候了,大喜大悲,前些天还齐聚一堂,今天就要下山了。
今年他要向院长提议多招点弟子,不然书院空空的.....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明棠他们的第一站就是,是......
是哪里,明棠也不知道。
因为他们现在在荒郊野岭,一条被两侧野草遮掩的只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远方不知名处,幸好两侧的树生的高大,帮他们遮阳,阻挡暑气。
这事还得从他们出镇子那时说起。
四人站在路口俱是没想好去哪里,正当此时,莫子儒掏出一副地图,四人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想好,无他,四人中,明棠几乎没下过山,而王妧之前身子不好,也只是在富春镇游荡过,莫子儒也是对于山下一无所知,而谢逢春,谢逢春去的地方太多了,多到不知去哪里。
于是谢逢春便提出,沿着一条路走,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其余三人无不同意,但走着走着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人越来越少,路越来越窄。
“太阳快落山了,前面似是有一小庙,我们去那里过夜吧。”
书院说是历练,便要求学生能不用灵力便不用灵力,除非遇危险,于是他们都是步行。
虽是看着就在眼前,但走了很久,明棠只感觉他们像是翻了半个山头样的,直到月上柳梢头,众人才到。
夜色笼罩在小小的庙上,为它披上了一层轻纱,四人站在庙前俱是一惊,从远处看,他们还以为是荒废已久的破庙,直到站在它面前众人才看清。
庙堂虽小,但雕梁画栋,无一处不是细细描摹,月光斜斜的照耀,黑色的屋檐伸出来,阴影将门上的牌匾遮的严严实实,门上的门联看上去像是新写上去的,在皎洁月色的照耀下,一尘不染。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乌鸦在空旷的原野上狂欢,带着回声,声声入耳。
荒郊野岭,精致小庙?
一阵凉风吹来,四人皆是一抖,浑身汗毛倒立,头皮发麻,怎么背后凉飕飕的?
明棠往身后一撇,没人,自己吓自己。
又忍不住抱紧双臂,朝王妧靠拢了几分。
进不进去?
要不就在荒郊野岭继续赶路,要不就在这个小庙歇上一晚。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终是没有结论。
就在众人挣扎间,涂满红漆的木门慢慢的开了,伴着轻轻的门开的声音,像是年久未修的古董,在只有阴风怒号的晚上,被放大了十倍。
明棠与王妧早已抱作一团,紧紧相依。
“啊啊啊啊~”
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跑!
四人拔腿就跑,废话,这么嚣张的鬼,不跑等着被宰吗?
跑出一段距离,明棠四人俱已累趴,大口揣着粗气。
路边的野草虽说没有什么能伤到人的,但也不乏有刺的,以及生的高壮的树的小树杈,跑的过程中不觉得,也许是心中的恐惧遮盖掉了身体上的疼痛,但一歇下来,就觉得腿上火辣辣的疼。
正当明棠想要揉一揉腿时,身边的王妧叫了起来。
明棠抬头,那颜色诡异的小庙正正好就在她的面前。
顿时毛骨悚然,浑身寒毛又立了起来。
门就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又开了,坐在地上的明棠只能看见高高的台阶,以及明黄色的墙。
谢逢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第一个起身,将众人都搀起了后,第一个迈上了台阶。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在此作祟。”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寂静的荒野格外安抚人心,明棠站直了身子,将芥子囊中的火烛点了起来。
对啊,他们是修士啊!自然是哪里有异常往哪里走啊,刚刚怎么第一反应竟然是跑?
庙内倒是没有众人想象的瘆人,皎洁的月光将这小小天地照亮,一个四角铜炉立在正中间,炉中的香烛早已被灰尘包的严严实实,本来的颜色早已分辨不清,四四方方的院墙,与普通庙的并无差别,左右是走廊,前方是一尊大大的神君相,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下露出淡淡的金色,修士只信自己所修的道,因此,明棠并不清楚这神君相是谁。
真奇怪,铜炉破败不堪,神君相以及墙上的漆却是崭新的。
既然有庙,就必定有碑,上面会记载是何人在何时为何事立的。
碑很好找,明棠将火烛举在身前,读起了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