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已是三日之后。无忧从狱中出来,正赶上百里飞河从外面进去。那满身的鞭痕和血染的衣服着实是将她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这般能忍。
不过想想她杀人时的狠辣,如此能忍也就不奇怪了。想到此处,她双目一阵眩晕,看着那满身的血迹竟有些犯恶心,赶紧将目光移至别处。
二人侧身经过时,无忧又忍不住看了百里飞河一眼,百里飞河也回看了她一眼,满眼的仇恨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作为一个典型的无神论者,无忧默默向东西方各路神明都祈祷了一遍,祝那百里飞河此生此世都不要从这儿出来。
踏出天牢的那一刻,无忧第一眼便看到了叶行之怀抱着斗篷在那里站着,她心里瞬间有些委屈。
这三日来,她在心中无数次咒骂洛清珏和叶行之二人办事效率之低,审讯技能之差,竟用了这许久才让一个小女子将两件杀人案认了下来。一想到此处,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
叶行之看着无忧的模样实在心疼,大步跑过去将她用斗篷裹在怀里,恶狠狠瞪了身后洛清珏一眼。
无忧肩上的伤口将好未好,滴下的血凝固在小臂上,红的刺眼。此刻她只能倚在叶行之身上,半眯着眼睛,抬头望了望天空,像一炷烧断了的线香。
说来自叶行之向她表白的那件事过去之后,白无忧已三日未曾见到他,本想着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谁成想如今再见还是如此尴尬。此时无忧被叶行之抱在怀里,之前的委屈之情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满脸窘态。
当然她并不知道叶行之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这个人从来都是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他钱的表情,反正她如今是进退两难,难受得要命。
可由于身体不适,无忧还不得不靠在叶行之身上。如今叶行之在马车中坐着,她躺在叶行之怀里,让旁人看了还以为这是多恩爱的夫妻。
然而若不是无忧现在动都动不了,她定然对这叶大人避之不及。
毕竟女主的姻缘线可不是她这等凡人可以轻易触碰的。来日一道天雷劈下来,将她这个冒牌货的灵魂劈出肉身,只怕她一辈子都要孤苦无依地在此游荡。
再者说,她可不想做个替身,和喜欢旁人的男子扯上关系。
回府之后,叶行之又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得帮无忧亲自换药。无忧推脱不掉,又不能同他说自己根本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于是此刻无忧脱下外袍光着臂膀,叶行之坐在她身后给她上药,那双眼睛距离她的后背不足三寸,眼看着就要贴上去了,这房中也呈现出一种极其暧昧的氛围。
听见无忧轻咳了一声,叶行之忙停下手中动作,轻声问:“我弄疼你了?”
无忧试探道:“那倒不是,我是想说,你之前在狱中同我说的那件事儿,我还未曾答应呢。”
叶行之边上药边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问:“我说的哪件事儿?”
无忧轻咬了一下唇:“你心里清楚。”
叶行之笑着问:“所以呢?”
无忧略带恼怒:“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还是让若若——”
叶行之打断她:“我们都成亲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话无忧实在是无法反驳,只好赶紧转移话题:“我之前同你说,让你去查敬王爷和百里飞河之间的关系,你可查了?”
叶行之手抖了一下,疼得无忧倒吸一口凉气。他缓了片刻,才说:“查了。他们二人之间,确实有勾结。”
无忧:“什么勾结?”
叶行之:“人是敬王爷杀的,百里飞河只是替他办事,为他脱罪的牺牲品罢了。”
无忧:“你既然查到了,怎么不将他抓起来?”见叶行之不说话,无忧心里也明白了,顿时感到十分失望。
可又转念一想,他本来不就是这样的人么。想不到自己与他相处了几日,就被表象蒙蔽了眼睛。于是又自言自语道:“也对,你忌惮他的权势,自然不会把他抓起来,你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
叶行之听无忧这么说,许是有些生气,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你应该庆幸我是这样的人,我用这条消息,换了你的命。”
无忧听罢自知自己一时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心中懊悔不已,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好轻声细语地说:“谢谢叶大人。”叶行之“嗯”了一声,二人又回到此前的尴尬之中。
熬了许久,这暧昧的氛围终于结束了,无忧迅速披上外袍就要赶人,叶行之却一把将她推出了房门,边走边说:“娘子这么爱闯祸,身边只有若若这么个小丫头跟着实在是不行,我给娘子找了个侍卫。”
说罢将无忧扶到院中的凳子处二人一同坐下,正好若若迎面过来送茶点,听见叶行之这么说,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出来吧。”叶行之朝空旷之处喊了一声,一道身瞬间出现在这几人面前,吓得无忧刚喝了一口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