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煦是被饿醒的,他拢了拢外套斜眼看向板房,然后低头在地上找到一根木棍,他从裤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对着木棍削了起来。他将木棍的前端削尖,而后又手拿着木棍对着空气便作势要插鱼。
这些东西都是从向导那学来的,想当初去北渔镇的沿海公路上玩速降时,那个向导带着他们在海边浅滩上插鱼。
他站起身走到河边,脱掉了鞋子挽起了裤脚。待双脚浸入冰冷的河水里后,他开始搜索水里的鱼。但由于太靠岸边了,并没有大鱼,只有一些豆丁大的小鱼,于是他艰难的将脚从淤泥里跨出,直到水没过了他的膝盖,他这才看见不远处有一条鱼。他屏住呼吸,高抬起手,心里默数着123,紧接着猛地将木棍插进了水里。
冰冷的河水扑打在他脸上,他眯着眼从水里抽出手来,木棍的尖端正插插在一条草鱼上,他用手拂去脸上的水,看着手里的鱼欢呼地大叫一声。
为了一顿饭,全身都湿透了。
他缓缓地走回到岸上,却发现那个女孩站在岸边看着自己。
董煦低着头,手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于是他转身走向另一边,但是女孩却跑到了他跟前拉住他的衣服。她用依山语说了句话,可是董煦根本听不懂,于是甩开了她的手。
女孩再次拉住董煦,这次他终于不耐烦地抬头,却发现女孩哭了,她抬手指向板房,似乎在说着阿妈的死去。
董煦动了恻隐之心,他蹲下身抬手抹去了女孩的眼泪,言语突然轻柔起来:“我妹妹曾经也是个爱哭鬼,奶奶走的时候,她坐在殡仪车上哭了一路,大人怎么劝她也不听。”
他说完后,抬眸看向那间异常平静的板房。
之后他将那名妇女从板房里拖了出来,此刻的尸体已经变得十分僵硬,他咬着牙将尸体拖向树林里的坑前,而他湿掉的衣服滴了一路的水。正当董煦准备将尸体推进坑里时,女孩再次扑到女人身上,她用着依山语唤了一遍又一遍“阿妈”。
董煦上前将女孩拉起来,快速地将尸体推进了坑中,女孩的支撑便在那一刻崩塌了,她直接跪坐在地上。
董煦拿着铲子将土一点点铲回坑里,很快坑便被填平了。董煦身上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他本来准备收工时,只听”啪嗒“一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却怔在了原地。
只见一名瘦高的女生站在树林之中,她身上穿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满是泥水,地上掉落的是几大包药和食物。
“阿姐!”女孩激动地奔向女生,然后将头埋在女生的怀里放声哭泣。
女生抬眸看向董煦,目光又转向了地上,似乎一切都明白了。她眼眶一红却平静地伸手带着安抚意味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阿南,没事的啊,阿妈只是睡着了。”
董煦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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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被火烤的两面金黄,董煦拿出小刀将鱼分成了三份,他先递给了阿南,然后再递给这个叫仓珍女生。
“谢谢。”
“你会说普通话?”
仓珍点头,“会的不多。”
董煦一听像是找到了亲人,他激动道:”没事,我终于找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仓珍低头笑了笑,别过头看向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的阿南,“阿南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也没接触过外面的人。”
董煦吃了一口鱼,吐掉了嘴巴里的鱼刺,“那你的普通话为什么说的这么好?”
“我的母语是依山语,普通话都是阿妈教我的。”
董煦眼睛一亮,“那你们的阿妈是文化人啊。”那一刻他突然替这个女人感到惋惜。
仓珍低头浅浅的笑了一声,“我阿妈她,是被阿爸从外面买回来当媳妇的。但是她真的很爱我们。”
董煦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笑道:“我听阿南说,你迷路了?”
“嗯,对。”他趁此机会给仓珍描述了一下之前休息的地方,“那里有一条小溪,还有草地,还有一群牛,远处有山,应该离这里不远。”
仓珍将这些景色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知道是哪里了,等会我带你去吧。”
“太感谢了,对了,你有手机吗?我想给我朋友报个平安。”
“嗯,有。”她将手机拿给了董煦。
董煦接过后便输入了高巍的手机号打了过去。仓珍趁着他电话的间隙转身看向阿南用依山语问道:“阿妹,让你带的东西放哪了?”
阿南抬头回道:“放罐子里了,都装满了。”
仓珍伸手覆上阿南的脸,“阿姐教你的那些记住了吗?”
“嗯,我没有让人看见,”阿南目光转向董煦,“那个大哥哥不是坏人。”
“我看得出来。”
这一边,董煦也和高巍报了平安,他把手机还给了她,“谢谢啊,我朋友们都担心坏了。”
“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和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