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那是什么?”
“就是猫薄荷啦!”
“哦!”这么一说融融才反应过来,“如此不就只要查查卖猫薄荷的店铺得了人证就好了?”
时念却摇摇头,道,“别的地方或是可行,在北州约莫是行不通的。”
“此话怎讲?”
“北州人从前以游牧为生,前朝国君建都立国,开了往来的贸易商道,修了北州城后大家才慢慢放弃游牧。大约是不习惯远离动物,如今北州城养猫儿养狗儿作伴的十人中有八人。”
她叹口气,瞥了瞥门房外,“剩下的二分其一也同我一样,养的乌龟、小鸟、小兔之类的异宠。愿意为小家伙花钱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此说来这条路确实行不通了。
“若是求证方才火起时不在场的人呢?”
融融摇摇头,以示否决。“那样混乱的场面,脸又一个个熏得一般黑,如何求证得出来?”
两人面上都不由得攀上愁容来,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我先前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寒月料理完后事便将人全部派出去找小猫,怕是打草惊蛇了……”融融说道有些懊恼地捧住了脸,“这下连谁当时不在院子里都查不出来了。”
时念拍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
“他们若真的无懈可击,还至于如今要忌惮三哥哥吗?”
“嗯……”融融垂下头,有些苦恼地叹了一口气,“眼下失了主动出击的机会,只能先顺着她们来了……”
室内又沉寂下来,满是忧愁。
二人正丧气,听得屋顶上瓦砖一阵响动。紧接着,外头传来洒扫老嬷嬷的咒骂声。
“臭猫春天到了又来扒拉房瓦!去去去!这儿只有乌龟一只!”
顶上传来一声沉闷的猫叫,似乎对她的话不深满意,却又碍于她手上的笤帚,只能骂骂咧咧地走开。
“如果是小安就好了……”融融嘀咕一句,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要一般重复一句,“小安!”
“小安……?”
“如果月灵真的用的是荆芥,那她的身上肯定留下荆芥的气味,再不济运送小安的时候也一定沾上小安的气味了。”她说着有些激动,“春天的猫!春天的母猫!”
时念睁大了眼睛,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她虽不说一句,但融融也明白了她的心意想法。
事不宜迟,二人立刻动身。时念骑马即刻赶往薄荷楼借小公猫,融融则回紫藤榭先稳住场面。
前脚刚买进紫藤榭,便正巧装上寒月将人集中到一起。
“姑娘?”寒月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问出了实情。“知道小安在哪儿了?”
融融摇摇头,将方才的猜测及计划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她面上的表情为惊讶,心说月灵老实勤苦竟然是表里不一的人!
融融轻咳两声,面上失了颜色,端出她从前最不喜的尖酸刻薄模样来。进了院子,一片狼藉,黑烟还从偏房后方的厨房飘来。院内的回型走廊也被烧得焦黑,好在东侧的廊檐下缠着的紫藤花没得大碍。
她看着满院子的人,一张张脸都阙黑,垂头丧气,心底不愿为难其他人。
“诸位辛苦了。”她声音冷淡,竟有一股时竞的味道来,“救火有功,公子自然有赏。”
话锋一转,骤然凌厉起来,“只是这火是如何烧起来的,总要有个说法。眼下尚未报上官府,咱们尚且还有自行处理的机会。”
她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向月灵,却只能见乌黑的头顶。
底下没有声响,几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融融点点头,换了种问法,“既找不到纵火的真凶,便只剩下一个法子了。”
“诸位告诉我,你们在失火前做了什么?谁人可以作证,等公子回来再做决断。”
她说完挥挥手,叫寒月同几位长芳阁的人办了桌椅来,置办下笔墨纸砚。
“许也都听说了,公子的爱宠在方才纵火时丢了。融融抬抬眼皮,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月灵身子似轻轻颤了颤。
“等公子来盘问,不如同我讲,我好说话。”
言语间无意带上的笑意吓了寒月一跳,心说莫非是同时竞呆一块儿久了也学会口蜜腹剑的招数了。
融融的脸圆圆的,眼睛也同小狗一般圆圆的。如今笑眯眯的模样同那位温润郎君简直如出一辙。
甚至青出于蓝。
但融融的话显然是起到了效用,底下的人开始动摇——他们本也是无辜卷进来的,平白无故受了伤、平白无故被主君猜疑、受这样大的委屈。
“夫人。”一小厮上前,他的脸颊上包着布,显然是挂了彩了。“我叫李参,是看门的护院,火起前后就在门口当值,我兄弟能替我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