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将入四月,融融时竞也没有搞明白二夫人孙娘子那句“小心狸儿”是什么意思。有着病未痊愈的名头,除去偶尔没事找茬的姑母,算是讨来了几天安生日子。
中间院子里出了些小偷小摸、吵嘴、斗殴的事情告状到陶大娘子那里,虽增烦扰却总说不是什么大事。
今年倒春寒,气温要比往年要更冷一些,但也总算能盼见春日的气息。运河河面解冻,各路商队也忙碌起来。
随着气温回升,时竞也可以感受得变得忙络起来,三月中还能一块儿吃饭,到了三月末便从早到晚都见不着人影了。
至于先前提到的香包……时竞既然没主动问,融融也就将小香包放在枕头底下当记不起来。
这些日子多是和肉肉小安在院子里胡闹。今日猫儿打狗,明天小狗逐猫。天气又逐渐湿润起来,小家伙们的身上总不大干净。
尤其是肉肉,一身长毛本就不好打理,现下又碍于气候尚未回暖的缘故,不能洗澡,只能用热毛巾擦擦应付。后来干脆为了方便 ,直接用细绳梳头发似的扎起来。
春日的气息渐进,小动物们也渐渐活络起来。肉肉年纪不小了,对春日里的蠢蠢欲动失了许多兴趣,最多和融融跑到花园里晒太阳,懒懒地犯春困。
倒是小安,看着稳重高冷的模样,对外面其他小猫的叫唤却像是有求必应。就是半夜了也要叫上两句,一副春闺少女排解忧思地可怜模样。性格也愈发暴躁了,肉肉没少挨打。
融融打着哈欠同寒月在花厅坐下,见餐桌空空早餐还没摆上,便如烂泥一般颓然地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姑娘这又是怎么啦?”
寒月捧着蒸笼进来,似对这样地场面见怪不怪,出言调侃。
融融费劲地抬起头来,眼神迷离,眉心微蹙,“困……”
寒月掩嘴笑笑,“您不是一向号称——春眠不觉晓……的吗?”
融融听出她调侃的意味,轻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继续垂下脑袋,闷声道。“别管我了……”
换做平日里,融融此时应该左手一只小猫又手一只小狗,夹着声音对着两个小家伙自问自答。眼下融融不光颓废得宛如一滩烂泥,两个小家伙也不见踪影。
“肉肉小安呢?”
“肉肉还在睡……小安……小安不知道。”
两人正说话,木门便被人推开了。融融抬起眼,只见逆光下一张惨白的人,无神的双眼下的皮肤泛青,浅浅下凹。若是深更半夜见到这样一张脸,怕是魂都要被吓丢了半条。
融融原本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身子向后一栽,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缓了缓神才发觉是时竞,只是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乌黑的瞳仁显得有些呆滞。
“早……”时竞露出一个苦笑来同融融打招呼。
“早。”融融探探脑袋,见人怀里空空如也不禁奇怪起来,“小安呢?”
说道这个时竞脸上就露出了苦恼来,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没有作答,只是抬起一根手指来向上指了指。
巧合似的,屋顶上传来一声猫叫。随后瓦片滑动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从头顶的屋顶上传来。
融融一头雾水,跑向屋外。抬头见缘来架着梯子,全副武装捧着一块儿生鱼肉,小心地靠近蹲坐在屋脊上的小安。
小家伙本非常抗拒这么个奇怪的大家伙靠近,伸出爪子给缘来狠狠来了几下。手套的皮被挠破,露出里面的棉花来。
融融这才知道打扮得如此夸张的意图——若非如此,岂不是要皮开肉绽了?
好在小安也是个贪嘴的,瞧见人手上的鱼肉便渐渐安定下来。缘来眼疾手快趁猫不备,抱起小安就从梯子上溜了下来。
小家伙吓呆了,回过神来就将缘来身上的那件大袄子抓得棉絮满天飞。
融融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实话说还是有些害怕遭受猫爪的摧残,但好在并没有发生。
小家伙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一头扎进融融的臂弯,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得低低的,尾巴轻轻摇摆,时不时还漏出眼睛来瞥一眼一旁手足无措的的缘来。
她哭笑不得,只能将小家伙抱回它爹爹身边。
“怎么突然上房顶了?”融融疑惑,本想将它交给时竞,却没想到爪子死死钩住了她的衣服不肯撒手,只得作罢。
“这不是春天来了吗?”时竞剥了一只虾子,小家伙也不肯服软,仍旧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他无奈只能将虾子放到桌上,继续道,“它今年已经六岁了,若是任由乱跑可就麻烦了。”
融融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她虽说总投喂流浪猫咪,却没有真正在屋檐下养过小猫,尽管读了许多关于小动物的书,总也没有真的实践过。
“好。”她好奇起来,“你要怎么做?把它关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