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站起身,循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小巷子的尽头站着一个男子,虽看不清脸,但瞧着轮廓气质也能辨认出是个挺拔俊逸的青年。那人一身檀色长袍,脖颈袖口间厚厚的动物毛在月光烛光下显得油光铮亮,雍容华贵的模样打眼一瞧便知身份不凡。
融融身为女子,深更半夜跑出来已然是有危险的,现下还被陌生的高大男子发现,自然不愿与之有过多纠缠。
朝着那人点点头便作势要离开。
“我不是什么坏人,只站在这里,得到我想要的问题我便离开。”
那人不知为何隐隐攀上了一层笑意,谈话间给融融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样的声音似的。
“小姐喂养那些猫,却又不收养岂不是在害它们?”
“公子何出此言?”
“那些猫儿本是具野性,游走于房屋茅舍间。你这般与它们亲昵,就不怕它们以后也会亲昵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吗?“
他的声音淡淡的,顺着寒风飘过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梅花的香气。
“公子想来也是爱猫之人,公子所忧我也考虑过。故只在深夜出没在暗巷之中投喂。”
融融看看周围,那些猫儿虽然藏了起来,目光却紧紧盯着巷子那边的高大男子,尾巴不安地扫动着,像是在警告闯入领地的外来者。
“若是公子认定我使得它们失去了对人的戒备之心,大可上前试试。”
那边的人闻声当即没有动作,由于之下还是轻轻迈出了一小步。
可仅仅踏出半步,甚至另一只脚都还没挪动一份。融融身边藏在阴影中的猫儿便齐齐地发出低吼声,弓起身子来。
有些甚至从藏身之地出来在融融前面来回踱步,像保护幼仔的母猫。
窄窄的暗巷里露出数不过来的眼瞳,漆黑寒冷的夜里格外瘆人。
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那边也再没了动作,隐约间可以瞧见那人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还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下给小姐赔罪了。”那人颇为郑重地向融融行了行礼,便后退着离开了。
等全然看不见人的身影了,那些猫儿也逐渐放松下来,重新回到融融身边,又面上 一副撒娇可爱的面孔。
“真是奇怪的人……”融融喃喃自语道,蹲下身安抚那些又凑过来的小猫。
“喵……”它们似乎也赞同融融的话,轻轻地附和了几句。露出肚皮轻轻打呼的撒娇模样与警示入侵者的形象天差地别,简直就是判若两猫。
融融苦笑着摇头,见天色不早便戴上兜帽匆匆回家去。
“那么再见了,小流浪们。”
夜色浓重,露水沾湿行人的衣角,顺着丝绸衣裳攀上一层寒意。
时竞兜了一圈,回到碧翠楼,面上带着原先没有的一层薄薄笑意。
酒楼客栈的人看了不由得好奇起这层不明所以的笑来,外头寒风寒风刺又行人寥寥,若说是风景悦人,这乌漆嘛黑的深夜里又能看得见什么呢?
好事者挤眉弄眼,暗中揣度,低声嘀咕。
大冬天的晚上出去,莫不是幽会……?但那陶小姐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么说岂不是……?
也不知是否是时竞听到了他们背后的闲言碎语,屋子里里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声。几人杯弓蛇影,连忙噤声不再说话。
若不是要顾及陶小姐的心情和名声,时竞才懒得搭理他们。他抬抬眼皮往门那边一望,几乎能猜到那些人的嘴脸。
若不是估计着还有一月才能成婚,紧着陶小姐的名声,他才不愿意搭理这些人。
时竞一个北州人自是吃不习惯南州的甜腻糕点,眼下有些后悔传唤后厨做这些宵夜点心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径直穿过房间来到阳台,自上而下俯瞰这城镇。
月隐了下去,地面失了先前那般的亮堂。漆黑的夜里零星亮几家灯火,远处山丘隐隐陷入云烟之中,起伏平滑不似北州山峦一眼瞧不见顶。
时竞垂眸,目光正正好好落在那条小巷子上还有底下一览无余的后厨院子。
不知怎得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面上泛起热来。
那里已经没了那姑娘的身影也再看不着一只猫儿,冷冷清清的什么也没有。只是偶尔响起一两声猫儿的叫声,昭示那里是谁的领地。
他叹了一口气,却又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笑了一声,摩挲起食指上环着的玉戒指。
“天生讨小动物喜欢……”他清澈的眼底映出那道狭窄的巷子,似乎那姑娘小小的身影似乎还存留在平静的黑夜之中。
“那年遇到的人果真是她。”
他正想得出神,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
“公子。”
一年轻侍从垂着头进来,恭恭敬敬地向人低了低头。“家中来信,要公子速回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