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岱已经离去了。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替鼬跑了一趟腿的陌生人。
止水混乱的思绪终于从小岱出现带来的震惊和无措中冷静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万花筒写轮眼熟悉的图案在眼中浮现着。
他看到了小岱留下的烟头,是以前在暗部时卡卡西常抽的牌子。想到小岱那一身暗部制服,他转身追了出去。
止水飞快地穿行在林间。
倘若神明怜悯的话,就让他们在这诡谲命运中,再一次的相遇。
他在心里祈祷着。心情从未这样的迫切过。
傍晚时,下起了雨。
小岱在雨中停住了脚步,轻轻摘下了面具。
说她多事也好,说她愚蠢也好,今天总算由她给故事写上了结局。
做得好,小岱。她在心里为自己鼓着劲。自被宇智波小鬼们从三战战场救下后产生的种种羁绊,现在都由她一一偿还斩断了。无处可去的话,不如就先回阔别已久的故乡看看吧。
身边穿行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小岱买了把伞,慢悠悠撑开向旅店走去。
没几步便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刚换回眼睛的止水,正气息不稳的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小岱眼睛都不抬的从他身边走过,仿佛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喂,小岱。”
身后传来止水的声音。
她有些犹豫地停了停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止水没有再等下去。这些年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他走到她面前,雨水沿着他漂亮的下颔线滴落,将她脚下的水面敲出紧密的涟漪。
小岱将伞抬高了些,思维发散地想到,眼睛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发炎吧。
她慢慢抬起了眼,隔着潺潺雨帘和他对视着。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还能认出我…好久不见,止水。”
怎么会认不出呢,这是他朝思夜想的小岱啊。
他温柔地看着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一般:“你长大了啊,小岱。”
小岱忽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从未想过还能再次见到他。被仇恨支配着在黑暗中前行,最终变成了止水最为鄙夷的那种人。
代表着叛忍身份的护额在她怀中仿佛烙铁般滚烫灼热。
她勉强地笑了笑,如鲠在喉般说不出话来。
还能说些什么呢。说我为了夺回你的眼睛,虐杀了你曾经尊敬的木叶高层。也在业火炽然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杀孽。
你也会对我失望吧,止水。
她重新扣上了面具,向侧后方退了一步,和他错开了身。
“请多多保重…再见了,止水。”
“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小岱。”
止水抬起手,想要摘掉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面具。
“啪。”
小岱挥开了他的手。
一直沉重压在心头的情绪,终于绷断了最后一根弦。
她终于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每个人都在按着自己理解的大义前行着,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没有错。
最终造就了这样无可挽回的境地。
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稀稀落落的雨短暂停了下来。风吹散了云层,落下浅淡的光。
止水淋了雨的卷发微垂着,他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又专注。
又是这样的眼神。
仿佛分离的近十年时光并不存在一般。
小岱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
她抬起手摘掉了面具,迎上了那双熟悉的漂亮眼睛。
“你这些年在做什么呢,止水。”
止水迟疑着,目光有些闪躲:“…是三代的任务。”
残忍屠尽了宇智波一族,却又将忠心耿耿的宇智波压榨完最后一丝价值。
小岱笑了笑。
“憎恨吗?”
止水没有回答。小岱读懂了他的答案。
“也是,毕竟是木叶的瞬身,宇智波止水。”
她平白直叙的念着他的名字,陌生的语气。
“正如你托付鼬告诉我的那样,我也想斩断和宇智波的羁绊了。谢谢你,止水。一直以来。”
止水感到了小岱的异样。
他不知该如何向小岱解释他这些年的缺席,也不想让小岱因为他这些年的遭遇而背负上沉重的负担。他的小岱别扭又善良。
虽然是他一再拜托鼬不要再让小岱牵扯进宇智波的不幸命运中,但当小岱亲口向他说出这件事时,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痛楚和不舍。
她已经拯救了他许多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更遑论此刻他还不知道他轻易放弃的这双眼睛让她为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