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巽山公,高秉烛的耳边回荡着这句话。这是进入百里府后念卿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在念卿担忧的眼光中混入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中。只是明明是来百里府调查,为什么念卿会让自己小心巽山公呢?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今天来他是为了查百里延和奁山铜的。
不得不说主持着天堂工事的百里延是当今洛阳城一大红人,更莫提河东柳氏的巨大影响力,今日来这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念卿一面督促着乐坊的人快些准备,一面不着痕迹的看向来往的宾客。
百里弘毅在房内闹着小性子,不愿意穿喜服。
“五叔,你这是何意?”管家五叔带着一群下人跪在百里弘毅面前,百里弘毅有些不解,他在这方面还是不懂。
“二郎,你赶紧把吉服换上吧,时间耽误不起啊!柳家等着你去迎亲呐!”
“我说过了,这个亲我是不会去迎的。”
“都跪着做什么?给我起来!”百里延怒喝,他现在不仅愤怒,而且无奈。
“家主。”众人让出一条道。
“怎么还不更衣?”
“我的想法已经和阿爷申明过了,结这个亲并非我所意。”
“三书已约,六聘已下,两家的联姻岂能倚着你的心情来做主?事到如今,不管你愿不愿意,都由不得你了。”
任百里延如何说,百里弘毅也无动于衷,自顾自地摆弄着手里的手牌。
“放手!”百里延怒不可遏,上手抢夺,“都愣怔干嘛,快给他更衣!”
这么一会儿父子俩矛盾接连升级,两个人怒目而视,谁也不让,甚至百里延都想打人了!下人们纷纷劝阻,百里延却挥手让他们下去。
下人们走后爷俩在屋里谈心,在百里延催泪的演说下,在百里延的退步下,看着自己阿爷佝偻的背影,百里弘毅还是去迎亲了。
不管在巽山公府门口遭遇了如何,这二位新人终于是回了百里府进行仪式。此时天色已然昏黑。
这不是念卿第一次来到唐朝,确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参加如此唐风的婚仪,这与初唐盛唐也有些关系。
大堂之上,巽山公在,内卫月华君北斗君也都在,要念卿说就是群魔乱舞!
念卿看向巽山公同他身边装作侍卫的春秋道徒鸢飞,念卿和他倒是认识,巽山公却不知道念卿的身份,所以两个人只是眼神对了一下并没有其他行动。
可有着窈娘记忆的念卿知道,尽管今天是百里家大喜的日子,同样的也是大悲之日。这么想着,念卿倒是想知道百里宽仁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可惜了,这人此刻不在洛阳,还在不知道哪个的犄角嘎达鼓弄他的伏火雷霆呢!
看着仪式结束,众人入宴,百里延和巽山公一前一后离开正堂,念卿心中只得默念,一路走好。想着,只要盯好百里弘毅其他人倒也无所谓了。
“今日是二郎大喜的日子,虽已经给了贺礼了,但这个,算是我单独送给二郎的。”念卿拦下正要往后院去的百里弘毅,送上一个木盒子。
百里弘毅当下打开翻了翻,尽管不合礼数,但对于百里弘毅来说倒也正常,况且他知道念卿送的一定是好东西。百里弘毅看了几眼,认真问道,“这炼丹一道我并不通晓,且兴趣不高,窈娘一向懂我怎么今日送了我这般礼物?”
“二郎需妥善收着,这东西你迟早会用到。”说完一拱手,“二郎今日大喜,快些去忙吧,往后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好!”百里弘毅确实有事,这会儿也不矫情,当然他也没矫情过,直接向后院走去。
念卿看着他大步离去,然后又见巽山公和鸢飞回到正堂宴席之上,念卿知晓,百里延已经死了。鸢飞注意到念卿的目光,有点疑惑,巽山公这会儿也发现鸢飞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垂柳行的事情还要抓紧啊!”说了句不太相关的话,念卿的事情巽山公不该知道!
“放心,已经安排好了。”巽山公也不多问,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百里延的死使得今天的喜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宾客在各自表达一番惋惜后都赶忙离开百里府。毕竟是朝廷要员身故,还是颇得当今信任的工部尚书,他的死引起了轩然大波,更何况百里延死时内卫月华君也在,见到了疑犯,高秉烛。
高秉烛要挟着百里弘毅离开百里府后,在街角阴影下看到了念卿。纵然天色暗淡,但在高秉烛眼中这一方角落光彩夺目。不仅是他看到了,百里弘毅也看到了,追出来的武思月顺着两人的目光也看到了。
念卿笑了,点点头向他们示意,顺便朗声说道,“前方不远就有马,诸位天黑路不好走,多多注意。”
说完也不理身后众人都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走,身后一群人一个个的抢到马,就向城外奔去。
“你倒是看热闹看得起劲。”身旁传来东川王的调笑声,语意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