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的秋天缓慢而悠长,随着校园里扫不尽的落叶越来越多,烦恼也接踵而至。
比如,在真正开始这一个月的学习之前,马佳佳从来不知道原来学语言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这种痛苦,说出口略显矫情,可憋着不说,又实在无处发泄,宿舍里的女孩们常聚在一起抱怨,尤其是每天八个课时的高强度学习,每天都写不完的作业,宿舍晚上十点就停电,她们只能打着手电筒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和其他女孩子们单纯的学业压力比起来,马佳佳的压力更多是来自于:她的生日快到了。
她并不过生日,那天夜里情急之下的缓兵之计被杜柯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床头柜上那个未拆封的银色盒子无数次地出现在她焦虑的梦境中,她梦见杜柯拆开了那个盒子,画面转向模糊,可是疼痛的感觉却是一如既往地真实,她急得冒汗。
她甚至比刚开学的时候又瘦了六斤。
洗澡的时候,身材圆润些的卢鹰看着马佳佳突出的肋骨和锋利的肩胛骨感叹道:“你身子也太薄了,就你这小身板,杜哥那么高大壮实的身材你受得了吗?”
马佳佳正低着头冲洗头发上的泡沫:“哎呀,你说什么呢?”
卢鹰虽然没有恋爱经验,可是关于言情小说的经验却比马佳佳还要丰富,马佳佳都不禁怀疑她平时是不是除了看小说根本不干别的,环视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卢鹰靠近了马佳佳小声说道:“杜大帅哥一看就很猛啊,那双桃花眼,那鼻梁,那肩膀,那腰,啧啧啧,你们不会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那个过吧?”
马佳佳把头发盘在头顶,继续任水流冲着身上:“没有呢......”
卢鹰惊讶道:“什么?不可能吧!你舍得叫他当和尚?”
马佳佳紧张地看了圈周围,人稀稀拉拉的。正是午饭时间,她和卢鹰舍弃了吃饭和休息的时间来公共浴室洗澡,就是看中了这个时间点人比较少:“哎呀,你小声点......”
卢鹰用沐浴球往身上擦着泡沫:“马佳佳你真是暴殄天物啊......真不知道你每个周末干嘛去了都,光吃吃喝喝了?不过说起来他对你真的是蛮好的,这么好的男人你还不快点松口,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马佳佳被她的妙语连珠逗笑了:“谁是花?我折他还是他折我?”
卢鹰从花洒下探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当然是杜哥折你这朵小白花了,当然你也不算亏,跟这么帅的男人,你稳赚不赔!”
马佳佳没说话,并不是因为觉得卢鹰的话有任何冒犯的意思,而是因为后天,周五,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也是她和杜柯约定好的日子。
她既祈求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好让她快点离开学校见到杜柯,又祈求时间再过得慢一点,因为她想到周五晚上马上就要到来就紧张得喉咙发涩。
可时间是不会因为她的请求变快或变慢的,周五如约而至了。
S大没有强制性的晚自习,上与不上全凭个人意愿,过去的每个周五晚上,杜柯都是上完一节晚自习就坐公交车到马佳佳的学校,有时时间卡得准,马佳佳出教学楼的时候,他刚好走到楼前的石桌位置,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提前到达,提前到达的时候,像是某种奇特的心灵感应,马佳佳都能从教室的靠窗位置瞧见他。
外国语学院的女孩们都知道马佳佳有个极英俊的男朋友。
已是十月中旬,夜间温度不过十度左右,杜柯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一条浅卡其色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休闲鞋,肩上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手里还拎着在学校门口给马佳佳买的热荸荠汁,自从天气转凉,学校门口开始卖这种马佳佳从来没喝过的奇异水果榨成的汁后,她就很爱喝。
从教学楼出来,星云用手肘捣了两下身旁的马佳佳,凑近她的耳边调笑她:“嚯,快看你们家帅哥,谁看了不说你个小丫头真是好福气。”
马佳佳拎着手里的旅行包,包里装的全是换下来的待洗衣物,心下忐忑又紧张。
卢鹰从右边靠过来,抑扬顿挫地开始慨叹:“哎,尊贵的马佳佳女士又要在这个美丽的周五夜晚和她高大英俊帅气潇洒的男朋友共赴爱巢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单身的空巢少女独守空闺,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自从知道每周末马佳佳都是在九华路壹号院的小公寓里和杜柯一起度过的,宿舍里的姑娘们都表示羡慕二字已经不足以表达对这件事的看法了。
外国语学院的晚自习结束后,人群里只能见到零星的几个男孩,热热闹闹的,全是女孩子交谈笑闹的声音,比如马佳佳她们班,一共三十七个学生,其中只有两个男孩,全院的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中的男孩加起来总共只有三四十人。
更不幸的是,在这三四十人中,虽然性别与女孩相反,但是取向与女孩相同的人却不在少数。
院里的女孩子们,活泼、漂亮、聪明,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