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玉溪峰上,范老道接连打了两个大喷嚏,白眉白胡被吹得老高。
谁背后嚼老夫舌头!老道气咻咻地,狠狠瞪一眼对面那对不请自来的主仆。
定是这两个臭小子。
那两人,一个二十来岁,一个十来岁,都一身简朴藏青道袍,神色自若,好似与他甚是相熟的样子。
啊呸,如今年轻人都这等皮厚么?
他重重地将门摔上,狠狠地落了门栓。
老道士骂道:“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来挑战老夫!滚!”
门外。
险些被门板碰破鼻子的明安说:“公子,他叫我们滚。”
旭含山若无其事地揉了揉鼻梁:“我听见了。不怕,他越气恼,越有可能出手。”
明安闻言忙退到台阶下,旭含山诶了一声,“你不站我边上,我一会儿如何拔剑?”
明安赶紧将只装了一柄剑的三孔剑匣解下来,放在他身侧,脚下退得更远,口中说:
“公子,您还是早点去弄口乾坤袋吧,万一哪一日我不在你身边,这剑匣谁给你背啊!”
旭含山叹了一口气,眯起眼看了下天色,“可。待此处事了,我们便去蛇市看看,若有合适,便买一个。”
明安也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发木的脸颊,提醒他,“可是,我们的灵石用光了,没钱买。”
旭含山拍了拍身边剑匣,云淡风轻地说:“不必担心,灵石能解决的事,便不是什么难事。”
受他这动作启发,明安突然想起剑匣里那堆法器,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他家公子热衷炼器,积攒了一堆花里胡哨的法器。
随便拿个去卖,何愁不来灵石?
于是忙打点精神,上去将剑匣重又背起,又想了想,觉得背着不甚方便自己逃跑,且容易被剑气波及,于是又改为抱。
他们俩又等了会,观门依旧紧闭不开,明安提议道:“公子,不如我们先去蛇市。”
旭含山摇头说:“好不容易来了,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就冲着那几千颗灵石,怎么也得让老道亮亮剑。”
他不说那几千颗灵石也罢,说起来明安便一肚子苦水。
可不是嘛,那几千颗灵石是他们最后的家当,说起来还是向莫大师姐借的,结果公子全都用来坐飞舟了!
他本来提议御剑,速度也更快些,反引来公子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所创这套剑诀,虽名云霞,其中剑意却是包容天地万象,需得时时观摩山海奇景,从中汲取心得……”
明安腹诽道,什么剑道大境界突破在即,需要一点高人助力云云,还不是在太真山呆得闷了,想出来看风景,看风景就看呗,还嫌风大不肯御剑!
“罢了,”旭含山撸起袖子,“我们礼数已经尽到了。剑来。”
明安忙将剑匣向前一送,旭含山胼指默念,只听“铮”地一声,那宝剑跃出剑匣,只见红光炽烈,犹如旭日,当空升起,绽放异彩。
那红光满天游走,如梭如电,所过之处,光影晕染,如云霞蒸腾,蔚为奇观。
观内,老道坐在树下石桌旁,正剥毛豆吃,桌上已经堆了一堆毛豆壳。
老道耳尖,早将主仆俩的话听在耳里,见那云霞汹涌如浪,层层相叠,却无剑气,倒有炫耀之意,老道嗤地一声冷笑,骂道:“小小年纪,学一点皮毛就跑老道跟前来显摆!行,老夫便给你点颜色瞧瞧!”
老道拍了拍手,桌上毛豆壳里飞出一柄小如匕首般的短剑,带着白芒,铮鸣一声,蹿上天空,钻入了云气之中。
那无边云霞登时鼓沸起来,满天彤色,色泽愈艳,如同火海一般,其中更闪动点点寒光,如有形剑气,凌厉无比。
老道哼了一声:“哟,来真的。”突然瞪眼,朝天拂袖,喝了一声“破”,一声尖鸣震天响起,似是两剑相击,随后一道寒光嗖地飞射回来,钻入他的阔袖之中。
满天霞光渐黯,凝而不散,密密层层,而后铺叠成云,绵白如絮。
噫,这小子还有点门道!
老道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口中依旧是骂:“就这点本事也有脸上门,滚滚滚!回去好好练!”
观外,明安委屈道:“公子,他又叫我们滚!”
公子性子疏懒,平素难得下山,但凡出动,大多是受命除妖,凡尘受惠之人对他们都是敬仰不已,称颂不绝,哪里受过这种气。
旭含山充耳不闻,只将那红光宝剑招回在手,细细端详,只见剑身依旧红光熠熠,灿如艳霞,只是居中处有一丝白色细痕。
他长叹一声,随手将剑掷入剑匣:“学艺不精,确实该滚!”
明安:……
老道:赶紧走,休要耽误老夫吃豆子!
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