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成又哭又笑。
他的眼泪跟笑声同一时间迸发,表情也扭曲得无比怪诞。
李豫成想过是李氏家族个人的私欲,也想过是灵异作祟,但他没想到,到此为止一切的生死,居然建立在虚幻美好的理想上面。
一切为了百姓。
一切为了社稷。
不要太搞笑了。
供养着这座吃人的皇宫,难道真能实现李氏的乌托邦愿望吗?
迟早有一天它会连同皇室的灵魂一同吞并,并将目标投向可怜无辜的人,啃食百姓的骨肉。
作为进入无限空间活了百年的李豫成,见证过皇朝兴起、皇朝落败,王权衰落后迅速被改革,也见过现代新社会,当他听到母后气势十足说出这番景愿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笑出来了。
他说:“你们到底在装什么啊,你们所有自以为是的牺牲,不过是毫不掩饰地求追一姓的私利,把国家看作自己的私产。你以为没有皇宫,没有皇权,这片大陆的百姓就完蛋了吗?”
“你们是谁啊,别太搞笑了。”
李豫成觉得过于荒谬,于是连说两句别太搞笑了。
然而只有同样是现代过来的弥什、梁砚行两人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心情——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族人们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白白牺牲了性命。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统治者误入歧途。
统治者相信皇宫的怪物,他用所有人的性命供养着它,他用他的无知和无能害死那么多人….这完全就是君主□□的最大弊端。
事到如今,弥什终于明白副本的深意。
将封建王权刻画成一座吃人的皇宫,进而描绘出愚昧固执的统治者,为了稳固权利吃人血肉,可它最开始抛给弥什等人的信息,居然只有邻宫的女人。
弥什问梁砚行:“副本进度完成了吗?”
“百分之99.”
百分之九十九,那还差最后一步。
弥什看向四周,寻找着是否有线索遗漏,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现场只剩一个李豫成了!
还是他们带进来的大李豫成了。
弥什吓了一跳,拉了一下梁砚行的袖子,提醒他:“小李不见了。”
他们进入副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小李豫成不要死亡。结果一转眼的工夫,李豫成就不见了。
弥什仔细回想,好像是在李母匍匐说出李父的秘密,他就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了。
想到今晚就是李豫成的死亡之夜,弥什一时间心急如焚,冲着李豫成和皇后的方向喊了一句:“一会儿再互相指责吧,小李不见了。”
皇后还沉浸在李豫成的指责中,半天没回神。
李豫成咬了咬后牙,说:“我知道他会去哪里。”最了解李豫成的人,莫非李豫成本人了。
他们急匆匆离开牢房往皇宫某一处跑去,因为事态紧急,他们连如何安置皇后都没有顾上,将她丢在
那个房间里没管。
皇后咬了咬牙,以这么一个狼狈形象跑了出去,跑向弥什等人相反的方向。
几人匆匆奔赴目的地,临到达前,弥什才认出她们去的地方。
…是李父的寝宫。
也就是李豫成八岁那年亲眼看到父王杀死妃子的地方。
李豫成带着弥什、梁砚行两人冲进宫殿里——自从李父死后,先帝寝宫早已封闭破败,帘幔落满沉甸甸的灰尘,又像是鲜血凝固的霉菌,地板上粘着或多或少的血迹,更显得残破了。
他们顺着这些多年的痕迹、轨迹,直直朝最深处跑过去,却又止步在了门口。
“李豫成…”
弥什嗫嚅着喊了一句。
当然是对着里面的李豫成。
可能是因为昨晚没有吸收到充足的血液,今天的宫殿更显破败了。特别是已故先帝的寝宫,巨大的树根直接从寝宫中央突出来,将贵重的木质家具撑得乱七八糟,房间起伏仿佛山脉。
在起伏最厉害、树根最盘踞的地方,李豫成正坐在那儿。
他抚摸着地板上无法洗去的血迹。
自从八岁那年看到父王手仞妃子,李豫成再也没踏足过这个地方,他的父王也不会轻易离开,就这样,这座几乎半开放的房间居然隔绝李豫成父子之情长达十年。
十年后,他得知父王的秘密,再次走进房间,坐在父王曾与他对视的地方。
身下的木地板深深浅浅的红,好像一副长达数年的绘画创作,分不清哪部分是父王的血迹。李豫成就坐在这上面,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难得看到没心没肺的人露出这种表情,众人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大李豫成见状,喊了一句:“过去的事情都过去,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
既然都知道皇宫的秘密,接下来只要保护他不被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