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昆在王武落下数拳后一脚将他踢翻,死死钳住他的脖子几乎要将他掐死,怒目圆睁质问道:“你敢对他下手?”
乔临溪伏在韩维身边,浑身战栗,伸手轻拍他的脸颊喊道:“柏崖兄,你醒醒。”她对小吏大喊:“快请大夫,快去。”又哭着对仲昆喊:“仲师父,你先别管他,你来看看柏崖呀。”
仲昆松开王武,跨步到韩维身边摸他的脉象,说:“先把他放平躺好,不要轻易动他。”
被踢伤的王武抹去嘴角浅浅的血迹,朝乔临溪挑衅道:“你刚才不是笑话我的身手杀不了韩郢吗,如今怎么样?我这叫一报还一报,用他们全家的命抵我们全家的命。我连你的命也要取,哈哈哈。”
此人能如此坦然的为李偃抵命,必定是安妥好了家小,乔临溪怒视着他,必须打碎他的心境让他乱了方寸才好漏出破绽,恨恨的威胁道:“既然你承认是你杀的人,等着给你妻儿收尸吧,你问问他们我是谁,我想你妻儿死是易如反掌。”
仲昆宽慰她:“姑娘,不要心急,韩维受猛烈撞击胸骨痛极,忍受不住一时闭息晕倒,你让他躺着缓缓。”
她哭的视野模糊,抬头问仲昆:“真的无碍吗?”哪里还能看见眼前的老头。
“先让他缓缓,我也说不准。”
她低下头在韩维耳边轻语:“你的仇还没报,都要水落石出了,快起来。”
周洪从仲昆手中按住王武后,将他反手困住,呵斥道:“她是当朝长公主,你敢如此放肆。”
王武一听此话魂不守舍,本能地朝李偃求救求,他不敢以妻儿性命做赌注。李偃神色冷漠看都不看他,为保全自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哪里敢给他暗示。
黄陵侯等这场突发的意外安静下来,才命两侧侍卫:“把王武锁了带下去。”他走到堂下站在韩维面前俯视地上的年轻人,一段时间不见,竟被折磨的这般憔悴。那年他去看了眼抬回来的韩郢尸体,那情形竟与这个年轻人如此相似,他背着右手,皱起眉头叹气。
黄陵侯拍响惊堂木,惊的在场所有人心虚害怕,他指着背后墙上面目狰狞的狴犴道:“本侯今日既坐了这个位置,就要明辨是非,秉公而断。李偃,你在本侯手下尽忠多年,又凭自己的能力坐到如今的郊尹位置,本侯一直很欣赏你、重视你。”他停顿半晌,浓密的胡须在他沉重的脸色下微微颤抖,“你及部下汤付群等人杀害同僚韩郢及环列署共计九人,又毁韩郢之子的面容,致他残疾无智,过了近二十多年,你仍不思悔改,又要杀其另外一子,你心思缜密做些假证欺骗本侯的眼睛,如今安平、南螺珠的证据都在此,还有你母亲服用知命丸的后遗之症皆已证实当年之事确实是你所为,证据确凿,你还要如何狡辩,你又该当何罪?”
侯爷盛气凌人,李偃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早已汗流浃背面如土色,仍然抓着王武这最后一根藤蔓,哭泣道:“侯爷,您就这么不相信启川吗?他们有证据,我亦有,为何只相信他们而不信我呢,安平是我在江城捡回来的,母亲服用的丹药在游医处所买,邻居可作证,又有王武承认是他杀了韩郢,这么多证据,侯爷独不信我,为何?”
黄陵侯无奈道:“启川啊,你若是杀了旁人,本侯可能就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和韩郢都曾是我的部下,我怎会厚此薄彼偏私于一方呢,何况你犯的是杀人的重罪。你问我为何不信你,那我来告诉你。那年张仲走的时候他跪在我面前,说了句我当时不能明白的话,他说‘侯爷,若是李启川心术不正,作恶多端,我必回来寻他’。直到韩维说起你于张仲有恩,我才明白他当时的挣扎和顾虑。”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唯独墙角的安平哆嗦身体,嘴中碎碎叨叨的念着听不懂的话。还有一人,只要李偃一句话,他便赴汤蹈火也要为他再搏一个生的机会,或是为了自己。汤付群持着刀一直站在李偃身后,因在场人多,汤付群的个头并不出众,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见形势不利于李偃及自己时,想要偷偷逃离,又违背不了自己立在心中如石碑一样坚实的忠心,他是李偃的部下,亦是朋友。若是李偃有什么意外,那他一定抱了必死的决心。
李老夫人起身走进堂中,跪在李偃的一侧,她这般高龄,单下跪就让人觉得凄凉无助,何况她痛哭失声,捶着李偃的背问:“你当真杀了九人?我这条贱命是用九条人命才换来的?”
李偃想扶起老母亲,“我没有杀人。”
“你好糊涂啊。我一心与人为善,教导你持赤子之心,你怎么做出这样毁我也毁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这是把你老母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生老病死是天地循环的一列,谁又能躲过,死又有何惧,你却做这让我死不瞑目的事情。”她痛心李偃所为,又心忧他可能会丧命,悲伤之余还有一点理智,故意说:“是你做的就快承认,侯爷看在你多年效忠的份上能饶你性命。”
乔临溪很佩服李老夫人的深明大义,同情她又为她感到不值。
李母最后一句话果然提醒了黄陵侯,他暗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