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偃没有一丝犹豫,决定借抢南螺珠的幌子盗窃“知命”,他让王雄混在护卫之中,在同行人马的饭食里做了手脚,便于他下手行动。
李偃事前怎么也预料不到自己的面罩会被韩郢拽下,他计划这一切时根本没想过被发现了该如何应对,当面罩掉了一半,僵在原地的不止韩郢,连自己也愣住了。就在这时,汤付群杀向马车中昏睡的张仲,韩郢为此腹部中了汤付群一剑。
李偃每一天都惊魂不定,尤其在夜晚,韩郢闭不上的眼睛在梦中瞪了他十几年。他偷偷去韩郢坟前悔过,在坟前种下一棵高大的青松,跪在荒冢前自责哭泣:“谦温兄,我从没想过要杀你,当时你为何要拽下我的面罩。你一直让我活在罪孽中,体量一下我这颗救母的心吧。”
这十六七年相安无事过去了,李偃内心的悔恨和愧疚已慢慢淡去,偶尔想起往事或是心情郁结时,就一个人默默喝着闷酒,他很喜欢独自享受痛苦的感觉,酒醒后能把往事再忘掉一段时间。他以为那件事不会再有人会提起,直到清风剑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谭昭,谭昭?”李偃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反复咀嚼,那个年轻人的眉眼与韩郢非常相似。起初李偃也怀疑谭昭的来历,对年轻人的话将信将疑,再加上仲昆提起徒弟时的话与他说的丝毫不差,李偃才把悬起的心稍稍放下。
真是虚惊一场啊,韩郢怎么还会有个儿子没有死。
直到派去跟踪的汤付群回报谭昭的行踪,李偃才感觉到逼近自己的危机,尽管谭昭把身世掩盖的滴水不漏,但是他去樊玑城、去那片乱坟岗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偃曾在韩郢的坟前发誓,等送走老母亲的最后一程他一定会在韩家的坟前自杀谢罪。谭昭的出现让他处处如履薄冰,才发现自己并不想死。
他找来心腹汤付群,心中早已有了打算,还是问汤付群:“如果谭昭真的就是韩郢的儿子,我们该如何?”
汤付群直言道:“杀了他。”
李偃若有所思道:“他虽年轻稚气却使了一手好剑。那日比试剑法,只几招我就败在下风。”
汤付群:“先生多年没碰刀剑,逊他一些也说得过去。”
李偃摇头道:“再让我年轻十岁也不敌他,仲昆真教了个好徒弟出来。”
汤付群道:“明着来不行,我就暗着来,任他再厉害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这个汤付群是李偃少时从恶霸手中救下来的人,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唯有对李偃忠心耿耿。他跟在李偃身后多年,享受李偃带给他的富贵,甚至有时候搬出李郊尹这个身份时,也能给他带来权势上的满足,如果李偃不杀谭昭,汤付群自己也会动手,就像当年他劝说李偃杀韩郢一样。
李偃问:“这几日他都去了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
“他见过黄陵侯之后便去了樊玑城。他去乱坟岗之前同一个‘公子’在一起,虽是男子装扮,但是身形模样一看就是个姑娘。”
李偃随口就说:“一个姑娘?或许是他幼时在樊玑城的玩伴。”
汤付群:“那姑娘是姚工正家的女眷。不知为何,她现在正被姚工正关在府中。”
李偃突然有了兴致,想起前段时间那个姑娘落下的玉佩,思忖一会道:“原来是她。我知道那个丫头是谁,她的来头可能不小啊。”
汤付群疑惑不解:“她有什么来头?虽说是姚府千金,却和下人无二。”
“你还记得十七年前连夜失踪的顾妃?当时的妘后,也就是如今的妘太后,在顾妃失踪后愤怒之下打死三个宫女,顾妃的失踪一直是众人不愿提及的事情,姚家这姑娘恐与当年那件宫闱秘事有关。”
汤付群吃惊不小,问:“你是说,她是与顾妃一起失踪的小公主?”
李偃摇摇头,他也不敢确定事实是不是如自己猜想的一样。
“先生为何知道这件事?”
“上个月宴请姚礼和仲昆时那姑娘也来了,她丢了件东西在我这。”李偃从架子上取下一只木盒,将乔临溪丢在李府的残玉递于汤付群。
汤付群细看过玉佩后震惊地问:“确实是王宫之物。姚礼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养皇室血脉。”
李偃道:“她丢下玉佩后我也稍微打探过她的来历,说是姚礼的外甥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弃婴。到底是不是皇室公主,我也无法不确定。”
汤付群道:“此事可细问姚工正。”
“以这丫头在姚家的地位来看,姚礼并不知此事,不然凭他的胆量敢轻视了她?”
这时,李偃突然哈哈笑起来:“侯爷为云锦公子的事情烦忧久已,这丫头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汤付群也跟着笑道:“说不定她也是捏住谭昭命门之人。”
李偃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汤付群按李偃的吩咐,一路跟踪乔临溪和韩维到了南楚。那夜的篝火会上,汤付群本没打算动手,一直混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