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元帅冲到帐外,指着乔穆,手微微发颤,“为军者,当以服从军令为先,你治军极严,难道不知这个道理?自元老大王在时起,你就屡屡明知故犯,事后每每以领罚和军功搪塞过去,那时不嫌大事化小了?如今变本加厉,竟居功自傲到这种地步,你这是要拥兵自立,落草为寇吗?”
最后这句指控尤其致命而诛心,古往今来名将唯恐避之不及,触之即死。
程栏忙道:“元帅息怒,乔统领从前确实屡犯军令,可哪一次都主动领了足量甚至超量的刑罚,也多以军功回报国家,功过相抵后仍被圣上亲赐骠骑将军之位,实在是……”
乔木兰浑不在意地把程栏拉至身后,拦下他的话:“元老大王待我好,那是爱才惜才。居功自傲?元帅说对了——有人不服?不是说弱肉强食么,强者如我,该说什么、做什么皆有理才对,而将在外,君命尚有所不受,更何况你?”
元帅旧部立即有人斥责道:“何等跋扈嚣张,无耻猖狂?”
“不敢与真丈夫比肩。”乔木兰摇头失笑,转身向众女军道:“一切全凭自愿。我可以立下军令状,若败了,你们生,我马革裹尸;若凯旋,我照旧领罚——五十军棍,不知元帅可还满意?”
元帅咬牙道:“你如此大逆不道,岂止是五十军棍的事?”
乔木兰昂首,既敷衍又认真,又像是纵容和无奈:“一百。”
程栏真想把乔穆的嘴给缝上!
军棍五十已是伤筋动骨,八十便要落下残疾,一百那就要打死人了。
赵参军又劝乔穆留下,却被一句话堵了回去:
“难不成没有我,你们就打不了胜仗了?”
“狂妄至极!狂妄至极!”赵参军痛心疾首,拂袖背过身去。
元帅则再无挽留之心:“待大战过后,你看我如何向圣上弹劾你。”
乔木兰毫无惧色:“赵参军,你该劝劝元帅,把剩下的仗打好,比什么都重要。希望在我回来之前,元帅已经大捷,不然的话……”
乔木兰轻笑一声,抬步离开。
元帅冷眼看着,心道能有多少木兰女军随乔穆一起离开,却不想一个也没剩下,就连众营男军都有了些许骚动。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竟是程栏。
程栏把自己的兵安排妥当之后,便规规矩矩地向元帅行拜别礼,然后毫不犹豫跟上了乔穆的步伐。
令乔木兰意外的是,第二个跟上来的竟是白尧。
“我本就打算与你一起……眼下也算是为内侄赎罪。”
乔木兰立即站住脚:“不敢领受将军好意——我不放心你。”
程栏忙上前充当和事佬,好说歹说把白尧劝了回去。
加上后续跟上的二百男军,共有七千余人随乔木兰和程栏一同离开。
乔木兰根据地形,先带众人前往较近又隐蔽的一处安营扎寨,留六千女军照顾五百余伤患及守营,其余三百女军加二百男军则随她出寻。
她本想让程栏留下,总领照看,却不想程栏非要跟着自己,寸步不离。
程栏虽随和,做了决定也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乔木兰只好随他,另命一千夫长暂代副统领之职。
命令守营女军“不可轻举妄动,如遇战事以狼烟为号,能战则战,得不偿失就跑”之后,乔木兰放心离开。
启程不到十步,程栏忍不住问:“你这就放心了?”
“怎么,怕我带出来的兵也不喜欢服从军令?”乔木兰反问。
“……你还知道啊。”
“那也要看是谁的军令——我的,谁敢不从?”
“……”
“从军十年,一共就无视过五次军令,还都用大功证明了我的选择才是对的,依然有人不服,你看谁还敢学我?”
“你怕不是忘了,你还曾违反不许打架等军规若干。”
“……说得好像别人没有过似的。”
“你何苦这样授人以柄。”程栏叹道,“我知道你不让白尧跟着,是因为元帅身边已没了你,军心不安,为了尽快稳住,以防生乱,不能再没有白尧。”
乔木兰不予置否地笑了笑:“不怪我以前就说,你啊,将来一定比我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我也说过,我只想跟随你,做你的副将。”
“可别,程小都统独当一面,我常有耳闻,做得不是挺好的?”
程栏轻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不说话了。
跟来的这二百男军都是昔年随乔木兰和程栏出生入死过的,此刻再度集合,依然默契。
他们中有奔着乔穆来的,有奔着程栏来的,有因为赞同乔穆所言而来的,也有找过营妓,每一次都只找同一人的。
在营妓成为木兰女军之后,他们与营妓仍有联系,乔木兰曾几度撞见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