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但接连几日的事实像冷冰冰的铅球砸在他脸上——他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差。
面对阿轻,他难得生出一丝心虚。好在阿轻总是相信他工作忙的借口,让他不至于太过狼狈。
阿轻近来比以前更爱哭,以前她受了委屈只会沉默,现在她却会眼泪涟涟地扑进陈奕怀里,陈奕不得不花至少一个小时哄她开心。
一次两次是情趣,多了就变成厌倦。
身体的颓丧加上阿轻持续的哭诉,让陈奕产生逃避的念头。
陈奕怀疑过是不是家政阿姨对阿轻说了什么,但这个家政阿姨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们家换过七八个家政阿姨,手脚不干净、干活不认真的自不必说,话多的、脾气火爆的,也都被陈奕辞退。
曾经有一个阿姨离过两次婚,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挂在嘴边,她爱跟阿轻讲她和现任男朋友同居的事,“高兴就一起过,不高兴就分。”
还有一个阿姨,靠着出色的家政服务供养女儿留学,阿轻只比她女儿大两岁,却单纯得像中学生。她试图教阿轻“驭夫术”,告诉她女人手里该有自己的钱……
所有会给阿轻带来坏影响的人,陈奕都会一一剔除。
现在这个阿姨寡言少语,很清楚比起天天见面的陈太太,陈先生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是给她发工资的人。
陈奕查看监控,确实看不到阿姨有出格的举动,她每天来时,跟阿轻简短地打招呼,然后就认真工作,从没有多余的话。
那么,问题确实出在阿轻身上。
可她是阿轻,他一手塑造出来的小娇妻,怎么会有超出他控制的念头?
这日陈奕回家比往常晚一些,迎接他的照例是哭成泪人的阿轻。
陈奕有些头痛,叹口气,耐下性子安慰她。
阿轻一个在家的人能有什么委屈?左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她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他不知不觉走神,阿轻叫他好几声,他才发现她已经擦干泪水,正满眼崇拜感激地看着他。
阿轻双手合十,甜甜地说:“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
“?”陈奕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走神中应下了什么。
阿轻像蝴蝶一样轻盈地转个圈,快乐道:“亲爱的,你给我的蛋糕店想个名字吧。”
“什么蛋糕店?”陈奕震惊。
阿轻瞪大眼,水汽又在她眼中聚集:“就是你刚刚答应我,要让我开的蛋糕店啊。”
陈奕一阵不安,他隐隐感觉有什么已经脱离他的控制,生活正像脱缰野马一样奔向不可知的未来。
陈奕试图劝阿轻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他的妻子,本就不需要辛苦赚钱,更何况阿轻没有任何开店经验。
但内向怯懦的人一旦执拗起来,总是异常坚决。
阿轻还有一个强有力的理由:“他们都说我是你养的二奶。”
陈奕一怔,追问:“谁说的?”
“小区里的人。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技能,大家都这么说。”
陈奕头痛得更加厉害。
阿轻比他小半岁,但在他的安排下她接触的东西太少太单纯,以至看上去和刚毕业的大学生差不多。
没有工作,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社交圈子,难怪会被人误认成他养的金丝雀。
阿轻这些日子的异常,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吧。
但陈奕并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他的权势财富在同层次的人当中并没有太大优势,他总不能拿着结婚证一家一家敲开邻居的门给人看吧。
——神经病啊!
如果满足阿轻的愿望,让她去开店,有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她是不是就会恢复以前的样子?
她什么经验都没有,开店也开不长,到时候再让她回家,她总不会再有怨言了吧。
也罢,就当给阿轻花钱买教训,给自己花钱买清净。
陈奕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在阿轻幽怨的眼神里露出个勉强的笑:“才多大的事啊,瞧你这个小笨蛋,都难过成什么样了。我答应你还不成么?”
阿轻开心起来:“你真是太好了!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