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李北的房间里,江莺觑了一圈,很干净整洁,与之前她打扫的毫无区别,有一种不曾有生人来居住过的痕迹。
江莺凝着闭上眼睡觉的少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忍不住安定。
江北殡仪馆很大,处处都是沉寂。以前也不热闹,更多的是悲伤。
她一个人很长时间,李北是唯一的不同。
江莺凑近几分看熟睡中的少年,指尖微微戳着椅子边缘。
醉酒的李北,沉睡的李北,才是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十七八岁,张扬肆意。
眼神有光,行为夸张。
江莺托着下巴看他,喃喃说:“李北,其实,你可以大胆一点,来问问我的心情。”
从她关注到那一辆面包车开始,所有的心情。
一夜过去,江莺平静了很多。她很早起床,惯性的没有照镜子,洗漱换衣服穿校服,站在二楼的窗前望着天空。如旧的阴暗,许久没见太阳了,风轻飘的吹来,卷着凉意浸过呼吸。
江莺就这么安静地发了会愣,下楼做了两份早餐。鸡蛋火腿三明治,一杯热奶,一杯蜂蜜水。
做好以后,江莺把李北的那一份放进托盘,端着上楼,敲了敲门,不等里面的人回应,轻声说:“李北,早餐放门口了,我去上课了。”
她知道,他醒了,也知道,他在躲。
等她背上书包,迎着黑往前走,坐上公交车,边吃三明治边默背单词。
李北拉开门,站在黑暗中,垂着头凝着地上的托盘里的早餐。
发丝遮住他的面容,只有攥紧的拳头彰显出少年的不平静。
神经质的痛蔓延,李北抬起头挡住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弯腰端起早餐,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吃掉。
天蒙蒙亮,灰白单调,校门拥挤着大量的学生与家长。江莺走得不快,缩在人群里,忽视心里那一点抗拒,要努力去对抗。
踏进校门,江莺不自觉地攥紧双手,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往高三一八班走去。
教室明亮,走廊开着灯,玻璃窗上透出淡影,读书声与喧嚷声连在一起。
班门口,班主任李微站在那,面带笑意,跟早课英语老师在说话,看见江莺来了,便开口:“江莺,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江莺跟着李微走进老师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只有她和李微一个老师。
李微坐下,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坐吧。”
江莺乖巧坐下,手搭在腿上,坐姿端正,一双清泠的眸子安静地看着李微,对于叫她来的这件事,似乎毫不在意。
李微微笑着看江莺,说:“身体怎么样了?”
江莺回:“已经没事了。”
“江莺,”李微顿了顿,有些头疼。她是今年来带的高三一八班,江莺是尖子生,性子不是那种活泼类型,而是一个只知道埋头学习,比较内向的女孩子,考一个好大学没什么问题,只是她接到一条不太好的信息,“现在每一分一秒都很紧迫,老师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你要好好的回答老师,知道吗?”
江莺微微疑惑,但顺从的点头:“知道了。”
李微温声问:“江莺,你最近跟职高的学生走得很近吗?”
江莺愣了一下,明白之前的流言,传到李微耳朵里了,又或者是被人刻意举报。
老师办公室里的白织灯很亮,办公桌子上堆着教案卷子报纸,几摞练习册。
江莺视线定在桌子上的划痕,平静地说:“是的。”
李微眼神变了变,耐心说:“江莺,现在是关键时刻,老师希望你能一心冲刺高考,不要分心,要知道现在是决定行的时刻,你能明白吗?”
“老师,”江莺对上李微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您放心,我不会因为任何事耽误学习,所以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以高考为重。”
江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整座致远楼已经没有闲聊声,只剩下读书声。
天边亮的更多,清晨悄然觉醒,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味。
江莺站在门口,对着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喊了一声报告,得到摆手才走进来。课本下掩饰不住的视线投来,不多,但很难受,刺挠。
坐到位子上,高高垒砌的书籍占据半个桌子,挤压的卷子被压在课本下。江莺放好书包,拿起那本书,下面的卷子被人用红墨水写上: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颜色已经干涸,变得有些深,难以溶解,难以忽视,一点一点的刺进眼中。
江莺垂下眼,把卷子夹紧课本里,毫无反应的打开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
坐在后排的几个人努努嘴,碍于讲台上的老师,一个一个都没有太过火。许霓把课本竖起来,挡住脸,小镜子支在中间,手里攥着睫毛膏,认真的涂上每一根。她旁边的同桌换成了陈年,正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