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线索到这就断了,清澄也以为自己查错方向,正打算放弃这个案子时,老天爷又送来了新线索,一个珐琅彩的胭脂盒。
盒子里盛满了干硬的黑褐色团状物,好似泥块,最重要的是这些泥块非但没有香味,反而有一股刺鼻的臭味,像是盛夏不小心路过常年不洗的公厕,闻一口就恶心大半天。
要不是送东西的人靠谱,清澄真怀疑有人拿胭脂盒装了屎,戏耍于她。
不过得亏这气味特殊,清澄随即联想到死者身上的陈尿味,她将胭脂盒带给余书记辨认,余书记很肯定他那天闻到的就是这股味。
“你们知道胭脂盒里的是什么吗?”清澄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位男士。
对面三人同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马上凑在一起低声讨论,最后姜云小声应了句:“鸦片?”
他眼中透着不确定,也难怪,同志们都没吸过大烟,最多见过几眼福寿(.)膏,而盒子里的臭味,同大烟馆散发出的香甜尘土味截然不同。
清澄也不卖关子了:“是鸦片但不能直接抽。”
紧接着清澄向大家科普,烟苗成熟后,农民用刀割开烟果,果实会流出一些乳白色的汁液,经收集风干后就变成盒子里的臭土块。
再多一步蒸煮提纯就会变成我们认识的福寿(.)膏。不过它制作简单,利润比福寿(.)膏还大,所以行内称其为生鸦片,或者形象点叫烟土。
至于这些烟土是从哪来的?清澄沉下脸来,冷冷的说道:“622号安全屋的舍长老孙,他送给我下线的奖品。也是他用来控制别人的手段之一。”
“唔吱”,伍豪用力推动茶桌,带着椅子朝清澄的方向挪了挪,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老孙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盯着伍豪,清澄回道:“跑腿小二和分店店长的关系。他们不满足仅在苏区贩卖,还想把生意扩大做到上海。”
众所周知,想在上海做烟土生意,必须拜访大先生,大先生许可了,他们才能卖。
通过青帮的暗线,清澄找到了老孙给大先生的拜帖。不过大先生对苏区来的烟土很是谨慎。
老孙话语隐晦,使得大先生一度以为我们苏维埃政.府表里不一,为了军费想倒卖烟土,所以拿乔让老孙去把苏维埃政.府管事的找来,若是地方政权能与他们长期合作,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荒谬!简直荒谬透顶!”王人庸猛锤床板,扯着嗓子破口大骂,“狗.日.的臭流氓以为我们是军阀吗。这种祸害百姓的流氓必须打倒,必须让人民群众来审判他!”
“光审判流氓不够,还要把队伍里的败类清出去,一起让群众批()斗。”姜云激动得脸颊通红,嘴唇微微颤抖。
“你们觉得荒谬,但是对大流氓来说,他已经给了合作意向,乃是天大的脸面。”清澄冷静的说道。
相比老王他们的义愤填膺,伍豪神色未变让清澄继续讲,只是他眼底乌云密布,似乎在酝酿一起风暴。
当然老孙不敢请管事的来,清澄看了下伍豪,转而讲述老孙的后续操作,他自己不能做主,于是写信请教在苏区的总店店长,他该如何操作上海滩的生意。
苏区那位总店店长很快给了他回信,让他暂避锋芒,等上面找人给他通关系再说,可老孙不甘心生意黄了,几次催促总店店长去通关系,店长就跟他打官腔。
本来他们的通讯及其隐蔽,信中用词也很考究,错就错在老孙让清澄的下线去帮忙取信送信,于是这些信件都成了清澄手中的罪证。
光是这点还不足以揭发某些变质的人,清澄当时觉得奇怪,自建立苏区根据地以来,烟苗都快绝迹了,农民从哪里买的烟苗种子?
“难道是特务给的?”姜云好奇的瞪大眼睛。
“没错!”清澄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们这位披着军装的总店店长,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特务了,早在起义失败后他就被俘,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放弃信仰,同审讯的特务们坦诚相待。
对特务来说穿军装的更有利用价值,特务让他签完脱党申明就放他离开了,等待有朝一日潜伏的特务唤醒他,他就得为国府所用,特务没赌错,他现在已经官拜团长了。
这样的雷埋多了,国府就给潜回的变节者起了个外号,叫细胞,细胞之间互相不知道,但是几乎都有把柄落在特务手中,不得不从。
光抓来的细胞还不够,他们利用组织严格的审查制度,人为造成了大量的冤案错案。
不管你怎么回来的,先将人打的半死,然后再扣帽子,各种言语侮辱。
没多久,原先的细胞就会跳出来,利用一些话术动摇他们的革命意志,比如,你爱组织,组织爱你吗?你天天闹革命,才挣几毛钱,家里的老娘够吃饱吗?这么大年纪了,人家都有好几个娃了,你还是孤家寡人,值得吗?
可现实又教特务做人了,不是每个同志都乖乖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