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迢把一个塑料洗脸盆舞出了青龙偃月刀的架势!
她双手扒着盆边大开大合,薄塑料的洗脸盆砸在保安们的脑袋、肩膀和后背上,一概咣咣巨响,兴许是因为受力面的原因,连着拍了三四个人,塑料脸盆才咔嚓一声烂了。她打得敲锣打鼓热闹盈天,紧接着就一个后仰,不知道哪个要死的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
说好的男人打架不薅头发呢?!
霍迢像是王八被人翻了面,手用力扒拉着空气,抓着脸盆的那只手力气也一点不放,一时半会反不过身,可紧接着头皮一松,她立马扭头,是刘思慧正操着折椅噼里啪啦地往下砸,薅她头发的保安吃痛才撒手。
她再抬头,彭浩一个飞踹出来,立刻又被两三个保安蜂拥着按在拳头底下,彭浩是病人,身形瘦的厉害,哪里打得过他们,顾不上刘思慧,霍迢抓着洗脸盆往上冲,脚往前一踹,差点把自己闪飞出去,洗脸盆还不晓得被哪个保安抢了过去,她更顾不上许多,直接上手,凤桃刚给她用美甲工具修好的指甲,照着人脸一顿王八拳,连打带挠,冲进去又一把将彭浩扯了出来,随手抓着旁边一摞宣传单就往上拍。
“你们什么人……什么人啊!!”
沸反盈天,张长林都快傻眼了,脸上是被程勇和彭浩用拳头打出来的伤,鼻血流进了嘴里,脸上还被挠花好几道血口子,是霍迢急眼了直接轮王八拳时的杰作。
“卖假药骗人的啊你!”程勇把手里拎着的药瓶子往过一砸,张长林更是满脸开花——
“给我打!”
张长林忍无可忍怒吼出声,换来“滴唔滴唔”的警车响。
霍迢他们齐齐整整坐在派出所里,一脸木然。
“我出生到现在……”她磨着后槽牙,“还没进过派出所呢。”
紧挨着她坐着的彭浩垂着眼,其实想笑的,但他不敢。
“来。”派出所片儿警一挪椅子:“来这里签个字。”
吕受益离着那边的办公桌最近,他先起身,算是病人里最“讲究”的人,吕受益也不得不僵硬着脖子,像只鸭子一样仰着头,免得拿来插两个鼻孔里鼻血的那两坨卫生纸掉下来。
昂头绷脖子,勉勉强强地往办公桌那里迈鸭子步。
位置挨着吕受益的程勇忙不迭也起来去排队,然后是刘思慧和刘牧师,再才是霍迢,最边上坐着的是彭浩。
霍迢不小心抬头,正好扫到吕受益这一幕,她立刻低头,憋了好半天,还是“噗”地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仿佛可以传染,彭浩本还忍着,只是嘴巴不受控地,一边使劲抿着嘴唇,一边咧着嘴角笑,后面他也忍不住了,肩膀细细地颤,两人齐刷刷的低着头,一缩一缩地抽着笑音。
另一个片警路过:“还好意思笑呢?”
霍迢咳了一声,立马恢复一脸正色,还不忘偷偷拽了彭浩一把,让他也快些忍回去。
彭浩却无所谓地抬着头,脸上的笑一分都没收回。
等他们一行人从派出所出来,已经临近傍晚。
程勇挥着手要拿他的神驹五菱宏光送他们回去,霍迢先后退一步,扯出一个笑:“勇哥,我想走走,正好,散步一样的回去就好啦。”
她这么一说,程勇压根问都不用问,彭浩是要陪霍迢一起的,直接招呼着刘思慧吕受益他们上车。
看着神车离开,吃了一脸汽车尾气的霍迢叹了口气:“思慧姐他们不晕车啊?”
彭浩想了想,认真地摇摇头。
“算了……”霍迢收回视线:“走吧。”
幸好这边派出所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很远,走走停停,大概半个小时。
走着路,霍迢又看看一直沉默着,跟在自己旁边的彭浩:“有没有被打伤哪里呀?”
彭浩摇摇头。
不管在村子里还是出来求生活,彭浩都归于“不好惹”的那一类,就算是满地泥娃子的乡村,别人也会拉着调皮的孩子,说着:“不要跟彭浩玩。”
天生脾气使然,他动起手来有拿命在打的狠劲,拿工资的保安却只是工作,只拿那几百块钱,谁会真的玩命啊。
落在他身上的拳头也只是疼罢了,也是现在生病身体不好,如果是以前……
彭浩的思路顿了一下,想法折叠在此,没有再进一步。
“那就好。”霍迢长出了一口气,又兀自嘿嘿地笑了出来:“我跟你讲……”
她细细地说着:“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打架呢。我……我其实胆子很小,很怕事的。我爸妈走得早,我们这种人家在村子里……”
霍迢没有说完,彭浩却懂的。
一些无限接近于底层的生存规则就是这样,残酷又现实。
“你……”他闷声问:“受过很多欺负?”
“差不多吧。”霍迢说,她还有那时候的记忆,没了父母,只有年迈的奶奶,和一个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