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釜底抽薪,剖心头血那叫以命换命。
温二小姐可不剖完就没了嘛。
“对不起了陆歌,你将就着喝……”她喃喃道。
拿江蘅的匕首在手心比划了两下,一狠心,掌心便多了一条大豁口,鲜血汩汩冒出。
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膝行到陆歌身边,让滴下来的鲜血喂进对方嘴唇中。
五滴、十滴。
温枕雪眼前发黑,完全没注意不远处柳如霜心口的花在缓缓开放,适才还是个花苞,眼下已经有少女脸蛋大,像是受了什么东西滋养,飞快膨胀。
明山玉、陆歌、柳如霜三人分站三方,明山玉虽然受了伤,但修为高深,巫阳花的攻击在他身上见效很慢,陆歌就不一样了,她尚未筑基,只修得粗浅法术,已经在噩梦中陷了很久,隐隐有永睡不醒的征兆。
柳如霜离他们颇远,双目紧闭笔直站立,像一只被定住的僵尸,巫阳花之下她也要沉睡,可见威力强大,柳如霜并不能完全掌控,甚至要遭受反噬。
温枕雪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珍贵的血液,挪到明山玉旁边,蹲下时面色苍白地扫了一眼,低下头。
“……”
嗯?
她复又抬头,错愕地看向已有脸盆大的鲜艳红花。
不是……
这朵花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其次……
花上面沾的血是哪来的?
最后。
它为什么在吞咽那个血?
此处没有镜子,所以温枕雪看不到自己额头不知何时浮现了一道印记,呈淡金色,从眉心正中向上延伸,横斜半边额头,形状奇特,并不对称,像一株风骨卓绝的古树。
它随着呼吸闪烁,隐约与巫阳花吞吐的频率混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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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摆猎猎,高马尾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江蘅轻功运行到极致,很快掠出几里地。
花香依旧如影随形,蔓延的速度并不逊色于他卓绝的轻功,江蘅飞掠的间隙皱起眉,不明白巫阳花的领域范围为什么会突然暴涨。
刷地,他停下步伐。
如此奔逃不是办法,柳如霜非要追着他不放,那索性叫她尝尝厉害——
他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回过头,掌心灵气迅速汇聚。
忽然,东南方爆发出强烈的灵气波动,他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得红雾中有金光闪动,异象仅仅维持了一瞬间,紧接着浓郁的花香如潮水般褪去,地面随势拔节的杂草仿佛被抽调了多余的营养,摇曳两下,转瞬便变回之前潦草干枯的模样。
隐隐有看不见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收回,宛如被主人强制召回的士兵,江蘅紧绷的肩背放松下来,阴晴不定地看向东南方。
有人在为他阻拦柳如霜?
是谁?
危机散去,林中只剩虫鸣嘶哑,树叶沙沙,他形单影只沉默垂首,雪白月光和婆娑树影在单薄的背上打出一条分界,一半明一半暗。
江蘅心中疑问,却又再清楚不过,明山玉陆歌生死不明,唯一一个尚且清醒能为他阻拦柳如霜的人,只有温枕雪。
温枕雪……
他咀嚼着这三个字,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应该笑一笑,嘲弄温二小姐的圣母慈悲,都自身难保还惦记别人,可今夜朔风寒凉,寒露披身,将他脸冻僵了,怎么都笑不出来。
静默良久,他长舒出一口气。
哭成那样。
看在你哭得好看的份上……
看在你哭得好看的份上。
再救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