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令人安心的家,一身疲惫都有了安放之处。
宁霜霁将满满一麻袋话本子甩在竹屋中,坐到桌边休息,眸光掠过地面时正看到十多年前被自己匆忙扔在地上的《青梅戏竹马》。
自白玦有音讯后,她便再没动过这话本子。
随白家一并迁居到珉良镇时,也没想过要回来取。
不过带不带其实并不打紧。
毕竟她这么多年拉着白玦还原了其中不少情节,几次三番下来,想忘都忘不掉了。
离家一年,难得回来,宁霜霁没再急着出去。
接过两道天雷后她虽没受什么大伤,可腰腹处曾被缚龙钉划破的旧伤处又总隐隐作痛,她便借寒潭水调养了一个月,再次将旧伤痛感压了回去。
说起来,她一路走遍许多热闹地方,本以为自己猛地回到寂静的清川寒潭会不适应,没想到并非如此。
如今的她能在热闹中穿行,也能融入平和宁静。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成长”?
一麻袋话本子安安静静躺在竹屋角落,麻袋外逐渐落了层薄灰,可主人半点眷顾它们的意思都没有。
明明守着那么多故事可看,可宁霜霁偏偏没了从中挑拣出“新宠”的念头,只偶尔拎着封皮都开始有些泛黄的《青梅戏竹马》跳上枯树,躺靠在枝杈中回味其中情节。
然后,又免不得会想到和白玦在一起的时光。
她偶尔能通过留在白玦心口的龙息感应到他的现状,不知为何,白玦最近受伤的频率高了不少。
宁霜霁倒是没太担心。
因为她能感应到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伤。
——或许是白玦又被罚跪祠堂了。
宁霜霁现在对白玦的感情有些复杂。
最初她是有怨气的,所以毅然决然离开珉良镇一路游玩,打得就是再不回去的念头。
可真离开后冷静下来再想,又觉得白玦好像也没什么错。
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末,宁霜霁养好伤,本在盘算下回出去该去哪儿好,偏偏白玦那边不知跟年关犯冲还是怎的,频频受伤,引得龙息震颤个不停。
宁霜霁到底不是什么心如止水的高人,被龙息颤得坐立不安,最后还是没忍住决定去珉良镇看看情况。
她隐去真身一路凌空飞腾,不过半日便回到珉良镇中。
到白府时已是深夜,宁霜霁虽许久不曾翻墙,却没生疏,灵巧翻入院中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溜到白玦房间后窗附近。
听里头有对话声传出,她便只缩在角落等着,没有立即进去。
白玦这回似乎受伤不轻,还摔断了腿,白夫人正边包扎边心疼地絮叨着:“你说你没事跑去山上爬树做什么?”
“让娘担心,是孩儿的不是。”白玦语气愧疚,却并未回答白夫人的问题。
白夫人叹息,声音和缓了些:“玦儿,你现在是大孩子,爹娘知你懂事,才放你出去的,可……”
白玦:“娘放心,我知道利害关系,若碰上世家弟子定会避开。”
“委屈你了,”白夫人语气中多了几分愧疚,“爹娘的母家虽已不再涉足修行之事,可你舅舅鬼修之能无法自控,只得入康家修习,我们便不得不更低调些。”
白玦“嗯”了声:“我明白爹娘不想全家再卷入祸事之中,我会小心的。”
“爹娘只希望你能平安长大,”白夫人轻笑了声,却仍旧不太放心似的,犹豫许久后又问,“你同娘说实话,最近频繁出府去各处,究竟为了什么?”
宁霜霁听墙角听得起劲,闻言也不自觉竖起耳朵又朝窗缝凑近了些。
只听白玦迟疑片刻后还是诚实回道:“我在找人。”
“找人?”
“嗯……”白玦顿了顿,“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白夫人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只以为是谁家小公子失踪了,焦急追问是否需要白府帮忙寻找,却被白玦轻描淡写地混了过去,只说不必家中插手,没什么大事。
又过了片刻,白夫人吹熄烛火后带丫鬟离开,可宁霜霁没有立即进去。
她先听了听里头动静,蹑手蹑脚将窗户拉开道小缝,偷偷朝里面施了个催眠的小术法,而后才拉开窗户一跃而入。
白玦正盖着被子呼吸平静地躺在床上。
宁霜霁用手揪他额前碎发,他也没有反应。
“忘恩负义!臭白玦!这么快就有新朋友了……”宁霜霁朝他做了个鬼脸,却还是小心翼翼扯开被子一角,查看起他腿上伤势来。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摔的,骨头都断了,小腿肚上还被枯枝划了个大口子。
若是没有龙息护着,说不定更严重。
宁霜霁蹙眉扫过一眼后有些不忍心再看,愤愤将被角盖回去,一屁股坐到他床边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