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白玦遇事一向直接上剑,嘴都懒得动,更不用说动手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般粗鲁地捂着嘴把人拖走。
“你答应过我什么?”
白玦声音不大,听上去也不似着急,却异常严肃,宁霜霁不由得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嘟囔道:“不能透露身份……”
“那你刚才要给他看什么?”
“……龙。”
“……”白玦心说果然,又瞟了不远处还在哄闹的小摊子一眼,“既然你憋不住,我看也不用一年半载了,不如现在就回去。”
宁霜霁不太服气,忽然灵机一动,便开始强词夺理:“谁说我要现真身了?我就是想给他画条龙让他见识一下!”
说完她昂首挺胸略过白玦直接走回糖画小摊。
小摊子边上围观的民众都是街里街坊,不少人同小伙子认识,也在好心劝着他。
“阿唐,那姑娘提到龙如数家珍,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可不好得罪了去啊。”
“就是就是,万一是莫家人……你就好好道个歉,把钱退给她算了。”
被唤作“阿唐”的小伙子撇着嘴沉默不语,宁霜霁走过去正瞧见他一脸不忿的表情,火气便又上头了。
可她还没说什么,那小伙子见她回来忽然表情一变,露出个奉承般的笑意:“姑娘见谅,是小人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手艺不精,把钱退您……”
宁霜霁被他的态度转变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倒也不必……”她瞅着阿唐,又看了看围观的人,发现大家皆笑得和善,态度便也软了许多,“你说没见过龙,我今天必得让你见一见再走。”
她忽略古怪的气氛,伸手要了阿唐新熬的糖浆,学着在石板上作画。
看阿唐画起来行云流水,简单得很,可自己上手却全然不是一码事。
宁霜霁回忆着清川寒潭里的龙图腾,费力用糖浆还原,连白玦靠近都没察觉,收手抬头后才发现他挤在围观人群中,一脸凝重地低头看着。
“白玦,你看像不像?”
宁霜霁自己站直欣赏了一番,觉得虽然画得简略,但该有的都有,正要跟白玦求认同,没想到白玦听到后默不作声朝边上挪了几步,跟不认识她似的。
宁霜霁:?
阿唐脸都笑僵了,抬头见周围邻里没一个不是如此。
可该夸还得夸。
“姑娘……好画技啊!”
“一看这龙就霸气凶猛,气势不凡,阿唐可要好好学着些!
阿唐:“……”
宁霜霁被夸得高兴,对一应赞美照单全收,还是白玦先看不下去,催着阿唐帮忙取下糖画,又补了份糖画的钱,然后匆忙拖着宁霜霁离开了。
等再看不到那摊子,白玦才再次审视起宁霜霁手上的糖画来。
阿唐画的那个虽与龙没多大关系,可到底能同巨蟒沾点边,看着还是颇为威风的。
而宁霜霁自己画的那个简直堪称滑稽中的极品。
一条龙弯弯曲曲拐了五道弯,龙角一长一短斜插在头顶,四个爪子更是大小不一,除了滑稽还是滑稽,什么“霸气凶猛”,压根看不出来。
民众估计是猜出了他们身份不凡,为避祸事才故意哄着宁霜霁的。
可宁霜霁却毫不自知,看着糖画洋洋得意,想起白玦说这东西能吃,试着咬了一口。
“好甜!”她又舔了几下,回头去叫白玦,“这个好甜啊!”
白玦见她一点小事能高兴成这样,无奈一笑:“糖做的,当然甜了。”
宁霜霁将另一串糖画递了过去:“你要不要?”
“我不吃甜食。”
“尝尝呗,吃着多开心!”
宁霜霁边说边把糖画递到白玦嘴边,白玦被她坚持不懈的精神缠得没办法,只好张嘴咬了一下。
“怎么样?”
“是挺甜的。”白玦似乎真没吃过,有些惊讶。
“那这个给你了,”宁霜霁很高兴,直接把那串糖画塞进他手里,豪迈道,“我很大方的,你跟着我肯定不会吃亏!”
白玦看着自己掏钱买的糖画,陷入了沉思。
宁霜霁四百年没有出过寒潭,其实并不记得从前吃没吃过糖,但舌尖确实早已没了此等甜蜜的记忆,猛地尝过一次后便被彻底俘虏。
她抱着吃剩下的竹签舔了许久,因为方才腾不出手提花灯,还毫不顾忌形象地将花灯提手直接斜插在腰带上,不少路人忍不住边瞟她边捂嘴偷笑。
宁霜霁挑眉,凶他们:“笑什么?”
那些人见她不太好惹的样子,连忙摆手跑开了。
白玦跟在她身边,一晚上把这辈子攒的脸都丢了个干净,怕她真追过去纠缠惹人注目,只好试着转移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