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霜霁瞪着眼站在原地,和满场宾客们僵持着。
白玦亦是脚步轻移,抬臂挡在她身前,冷冷地回视着那些空洞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令人窒息的安静才终于有了裂痕,宾客中零零星星有人恢复了原状,脸上重拾笑意,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再次开始喋喋不休。
及至所有人都恢复了原状,宁霜霁和白玦才放松了下来。
说是恢复原状,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众人脸上皆笑意虚假,眼中更毫无欢欣情绪,以至于那笑越看越像是被强拉着脸皮扯出来的,满是诡异。
刚受过瞩目的宁霜霁终于端正了态度,压低声音问:“风棋落单,会不会有危险?”
“若这幻境真是……”白玦似乎有了想法却不甚确定,便没有贸然说下去,“他到底是风家少主,能力足以自保,没事的。”
宁霜霁点头,再次环顾全场。
宾客们重新有了表情,面容也跟着多了些辨识度,她目光在其中一人脸上停了片刻,突然用手拱了拱白玦:“你看那人,像不像失踪的高家少爷?”
白玦却像是早有此发现,淡定一颔首:“宾客中不仅有高理,还有几个接亲队伍中的小厮,但人不全。”
宁霜霁在高家时兴致缺缺,只看过高理的画像,倒是白玦认真记下了每个人的面容。
他既然说不全,那便是真的不全吧。
宁霜霁也不再费神看宾客,转身走到院门边试着推了推门。
门纹丝不动。
看来幻境范围也就到此为止了。
推门动静这么大,竟也没再招来方才那一番注目,她顿时不再束手束脚,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挤到了高理身边,喊了他两声。
高理压根不理她,依旧笑着和席间人推杯换盏、喋喋不休,口中还接龙似的不断往外蹦着对新人的夸赞与祝福,当真像个来吃席的亲友似的。
幻境由阵主支撑,常常会表露阵主的意愿。
宁霜霁充耳尽是溢美之辞,直接听笑了,心说这鬼新娘抓人进来只为夸自己,还真是挺闲的。
她一把抽走了高理手里舞动的筷子,拽他起身试图唤醒他的神志。
谁知高理什么也没说,跟看不见她似的自顾自又坐了回去,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宁霜霁:“……”
正当她抬手准备给高理一拳,试试用痛觉唤醒他时,周围欢呼声骤起,高理也猛地咽回了满腹辞藻,僵着脖子转向了喜堂方向。
宁霜霁跟着看了过去,发现方才还空荡荡的喜堂中央多了两个人。
那二人面向而立,一人一边牵着根拧了大花的大红绸,竟真是对儿新人。
新娘子头上只有简单的珠翠点缀,并未以盖头遮面,反倒是新郎官头上蒙了块绣着鸳鸯戏水的红布,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既已知晓是幻境,那控制幻境的人很可能便是传说中的鬼新娘,如今新娘子现身,白玦和宁霜霁立刻便起了警觉。
两人对视一眼,镇定自若地在起哄声中一点点朝喜堂挪动。
当他们正式迈进喜堂之中时,宾客哄闹的声音又开始逐渐小了下去。
有了第一回的经验,二人立刻停下了脚步,在原地静等了片刻。
这回宾客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再次把他俩视作了空气。
他俩也趁机进入堂中,走到了新人身边站定。
看清新娘子的模样后,宁霜霁实在无法把此人与传说中的鬼新娘联系到一起。
那是个长相颇为秀美的姑娘,眼睛如寒潭水般清澈,一直紧紧凝视着对面的盖头,仿佛含水的目光能穿透红布遮掩,看清心上人的模样。
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凤冠霞帔,只一身嫁衣如火。
新娘子脸上笑意轻浅,恬淡美好。
只是这美好的面孔之下藏着什么阴谋,就不得而知了。
宁霜霁虽性子冲动果决,却也不至莽撞。
万一这真是罪魁祸首,动手去摸可是很危险的。
于是她抬手对白玦晃了晃自己方才从高理那儿抢来的筷子,不待白玦阻止,对着新娘子的胳膊就戳了过去。
筷子头顿时在新娘子崭新的红嫁衣上盖了个油光锃亮的戳。
白玦:“……”
新娘子:“……”
白玦的嘴角不可避免地抽动了一下,可被戳的新娘子比他淡定,表情管理非常到位,依旧笑意浅浅不增不减,望着新郎官的视线更是不曾移动半分。
这般好脾气,着实不像那随口抱怨一句就抽风的鬼新娘,反倒有些像是外头一直能维持同样笑意的宾客。
思及此,宁霜霁不免迟疑了起来。
她拽了拽白玦的袖口,向他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白玦似乎也有类似想法,沉吟片刻后忽然将目光转向了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