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沉,唐家食肆的人也多了起来,唐大郎和伙计才把炉碳等东西准备好,随运就带着一大批人声势浩大地过来了。
彼时唐芦正在后厨准备配菜。
见了随运焕然一新的装扮,唐大郎发出了真心实意的赞美,“随都头今日的装扮甚是新奇,和往日很是不同啊。”
随运竟还感到了一丝丝的窘迫,他轻咳一声,笑问道:“少东家说笑了,不知可还有位置?”
“有的,有的,特意给各位大人留了,保证您各位都能坐下。”
此时店里的人见了他们,有胆子大的纷纷开口邀请随运和他们一起喝一杯,胆子一般的也不感到害怕,只是低着头,有些拘谨。
随运时刻记着梁信说的话,一反常态的并不多话。
唐芦并未闲着,正将蔬菜肉类分门别类地放在不同的盘子里,便于伙计上菜。
唐父也清闲了下来,这个时辰往往都是吃火锅的居多,可没想到伙计阿二在上锅底时竟一个不小心将汤倒在了手上,滚烫的汤底很快将他的手臂烫的通红。
唐父无法,只好细细叮嘱了唐大郎几句,后带着阿二去了医馆。
阿二走了,食肆客人却越来越多,唐芦便略收拾了一番前去上菜。
她并不是没有做过,只是店里人手足够时,父兄是舍不得她做这样的事的。
唐芦翻看着伙计送过来的菜单,暗暗思索是谁竟点了这么多的牛百叶。
在这坐了许久,却始终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随运肉眼可见的越发暴躁起来,梁信在一边好说歹说勉强让他平静了下来,一抬头就看到唐芦手里端着盘子向这边过来。
随运自然也看到了,瞬间收起了脾气,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在梁信的提醒下方才手忙脚乱地把折扇拿了出来。
唐芦虽见过他却并不熟悉,只是把菜放到桌子上后便打算转身离开。
随运紧急之下脱口而出,“唐姑娘……”
唐芦应声回身,浅笑着问道:“随都头,请问有何事?”
随运久久不语,梁信虽然真的很不想管他,但这是自己老大,遂道:“唐姑娘,是这样的,我们老大近来读了一些诗书。你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不多,听闻唐姑娘自小读书,所以我们老大想和唐姑娘交流一下。”
唐芦笑问,“自然是可以的,不知随都头读的是什么书?”
随运努力收回心神,被折扇和袖子弄得心烦意乱,干脆将手放在桌子下,轻声回道:“近来读的是《资治通鉴》,不过我一个粗人,虽然有心读书,但总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我近来也在读《资治通鉴》。不过读书讲究的是心平气和,随都头事务繁忙,不妨看看其他的。”恰好此时又有客人进来了,唐芦只得匆匆补了一句“随都头若有心,回头我送您一些书,您可以看看”,便转身回了后厨。
随运张了张嘴,却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梁信恨铁不成钢,“老大,您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大啊,怎么和人家姑娘说话这么……”
直到彻底不见了唐芦的背影,随运才收回笑容,十分冷硬,“不是你说的读书人都喜欢这书吗?”
“唐姑娘多聪明啊,她定然是看出了您不适合这书,要我说,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唐姑娘要送您书呢,回头你看到不懂的地方是不是可以和唐姑娘多交流交流。”
也对,随运心情再次愉悦起来,“唐姑娘是读书人,你再去多找一些书,还有字帖,我多临摹临摹。”
坐在旁边听了全程的其他兄弟,纷纷露出八卦的笑容,大声道:“老大你竟然……”
梁信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末了嫌弃地用衣服擦了又擦,嘴里道:“声音这么大你是要把谁招来,小点声!”
其余兄弟表示明白,不过这是老大不是别人,虽有万般想说的,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以前我也喜欢过唐姑娘来着,不过是偷偷的,我可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不过老大不一样,老大您丰神俊朗,气宇轩昂,有勇有谋……”说这话的原是谷城县衙的原班人马,在随运来了之后就跟了他,因为说话有趣,人又机灵,随运很愿意听他说话。
随运也自觉他说的不错,神采飞扬间又想起梁信说的读书人都比较谦虚,他也只能违心道:“也还好,不过是武功好一点,长得俊一点罢了。”
哪想小兄弟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听我娘说了,如果要说亲,最重要的是钱!”也就是说,武功和相貌反倒是次一等的了。
随运随即皱眉,他在襄阳城时受将军重视,后来虽然来了谷城县,但县令对他也颇为看重,赏钱往往得到的是最多的,这样看来,他也很有钱便是了。
不过,他看了看这一圈兄弟,沉声道:“钱二郎说的不错,日后若无大事,这饭钱你们便自己出吧。”
钱二郎:……不是,他要表达的并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