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京还是第一次进姚栀子家里,和她想的不一样,从入口玄关到里面各处的家具,上面全都盖着白色的防尘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偷偷在人家的房子里生活。
姚栀子引着她走到客厅,绕过拐角,砚京的眼前一亮。
姚栀子家的餐桌后面的种满了一整排的蝴蝶兰,摆在高高钉起来的架子上,各种颜色的,开花的不开花的都有,一侧的垃圾桶里还有已经枯萎了被她摘下来的红色花朵,地上摞着高高的花卉种植书籍,从入门到嫁接扦插一应俱全,旁边是营养土和各种种花工具。
因为有过之前的经历,砚京已经对蝴蝶兰这种东西完全丧失了好感。
碍于不说话两个人都会尴尬的气氛,砚京起身走到她养殖的花卉旁边,看得出来这里是她在家里唯一经常活动的地方了,花架旁边有一把椅子,上面铺着坐垫与翻着一本书。
“我能参观一下你家吗?”砚京冒昧的打扰,“跟我家里好像不太一样。”
按理说,一栋楼左右两边都是对称的,但是进门之后她发现还真的是不一样。
姚栀子擦了擦手,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欣赏上面的蝴蝶兰,开口道,“可以。”
“这房子是短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没钱交房租了,房子里的东西我也就没动,只收拾了一下卧室,能休息就行。”她说,她打开卧室的门率先走进去,砚京跟在她身后。
卧室里的床被她推到墙角,上面没有床垫只有一个床架,地上姚栀子铺了一床厚实的被子,人就睡在上面,贴着墙壁竖着衣架,上面挂了几件她的衣服,外面的阳台上还晾晒了几件。
“我不太习惯睡床,就在地上铺了床被子,”姚栀子说。
房间里几乎一览无余,能藏人的地方更是开阔。
朱年年不在她家里。
也对,真要是她,也不会把朱年年藏在自己家里。
砚京看到她枕头旁边放了一本书,弯腰拿起来看了一眼,“护理学?”
“我在医院听人家说,考出那个什么证来,就能去医院工作,医院工作稳定,我想试试。”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疤痕崎岖让她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白眼,即便是有人嘴上说着不害怕不恶心,姚栀子依然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和那些人一样的神采,他们之间不过是将厌恶放在心里与脸上的区别罢了。
“当护士戴着口罩脸上的伤不妨碍吧。”她神情淡淡地,看不出有什么向往。
砚京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能鼓励。
手中的书没拿稳,里面夹着的两张照片飘了出来,落在枕头上。
姚栀子先她一步将照片捡了起来,砚京只看到最上面一张是中学毕业合照,全世界千篇一律的拍照水准,几乎不用多看一眼就能判定。
“这是你中学毕业照?”砚京为了缓和气氛,随意的打开话题,转念一想,不对啊,姚栀子不是没有读完中学吗?调查有误?
姚栀子含糊地了一声,手指捏着照片,骨节泛白。
似乎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她顿了顿,主动将照片递给砚京看。
“不是我的,我没读完中学。是一中的合照,我在打印店帮忙的时候自己偷偷打印的。”姚栀子摸着照片,神情怀念,“真好啊,要是我也能跟她们一样就好了,我从来没有跟我的同学们一起拍过照片。”
砚京对于这张照片的来历心情非常的复杂,对姚栀子同情又不值,说不出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合照下面,是一张单人照片,时间已经很久了,拍照的技术一般,如果上面不是姚栀子的话,这魔鬼的拍照能把人丑化三个度。
照片上是还没有毁容前的姚栀子。
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穿一条豆绿色的裙子,头发散在脑后,别了一枚劣质的水晶发卡,少女柔美的面庞给这枚发卡增添了光辉,拍照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局促,手腕搭在塑料花枝上,笑的羞涩又美好,像一朵小小的丁香花。
如果没有毁容,姚栀子身上具有一种超乎年龄的美,吊打砚京所见过的百分之八十的明星,不需要化妆就能扛得住这死亡滤镜和拍摄角度。
许是砚京沉默的太久,姚栀子的表情有点难看。
她拿过照片,重新夹回书里。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出去吧。”
砚京是姚栀子第一次招待客人,她几乎是将家里所有的菜都拿出来了,十分用心地准备了三菜一汤。
“我家里的米不够了,要不我再给你煮面?”姚栀子饭量小,偶尔在外面吃个饭团凑合一下,家里一袋米能吃三个月,今天家里突然多了个客人,米不够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我已经吃饱了。”砚京家里不开火,每天在局里吃饭,偶尔在外面吃一顿宵夜,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没米的情况,做客也不好意思给人添麻烦,更何况她这做客的目的还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