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托马之后,荧取出了自己一直贴身放着的药瓶。
这是当初离开的时候,白术交给她的,虽然称不上能解世间百毒,但一些普通的毒药都可以解决。
希望能够靠这个抵御神里绫华的熏香吧——
荧就着水一口吞下,和衣躺在了床上。
白术的药很有效,至少荧这一次没有再很快感觉到困了。
只是时间在黑夜里流逝得格外缓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荧才听到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有人走进她的房间,停在了她的床边。
无法睁眼,没有了视觉之后的其他四感变得尤其敏感。
荧能感觉到神里绫华似乎俯身了,慢慢地靠了过来。
温热的鼻息离得很近很近。
而后,神里绫华开口了——
“其实,你醒着吧?”
心脏好像都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但荧不觉得自己有哪里露馅了,因此即使是被子里的手都握紧了,她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一点反应,甚至连呼吸都维持着最初的频率。
神里绫华确实是在诈她。
原因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整天荧都和派蒙黏在一起,这让她原先定下的计划完全没有实施的可能。
她原本打算靠在抓捕海乱鬼的时候让荧和派蒙分开,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派蒙解决掉。
就算荧会很伤心,也没有关系,因为她会安慰她的。
她会一直,一直,陪着她。
只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失手了,不仅是派蒙没有如她所愿地死去,甚至最后是荧受了伤。
想到这儿,神里绫华的眸色愈深。
她像是被魇住了一样,将手放在了荧的脖颈上。
她着了魔似的用力,口中呢喃着:“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如果你早点出现的话,一切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有两三点冰凉落到了荧的脸上。
直到这个时候,荧才惊觉绫华似乎是哭了。
只是她的声音是那么冷漠,让人完全听不出她话中的哀恸。
像是在冷笑,像是在嘲讽——却在说,救救我。
荧对她口中的现状感到了深深的好奇。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绫华变成这样。
这种时候荧就不由得埋怨起维系者那个谜语人了。
如果她早就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而不是单单的就说个“有趣”,她也不至于现在落得这么一个被动的地步。
不过也怪她自己,在当初刚碰见神里绫华的时候就该发现不对了。
正思索间,神里绫华已经松了手。
就像派蒙和荧说过的那样,她沉默地跪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临近早上,神里绫华才离开。
她走了没多久,托马就从窗户翻了进来。
不过进来了之后,他非常绅士地没有直接去看床的方向,而是在边上背对着站好,给荧留足了私人空间。
直到荧的衣服都穿好了,喊了他一声,他才回头开始汇报昨天晚上的任务。
“按照你和派蒙告诉我的特征,我找到了那个社奉行代行。不过可惜的是,对方不是很配合,所以我采用了点特殊手段。”
托马有些苦恼地回忆着昨晚那人被自己吓哭的样子,叹了口气。
唉,虽然他也很想用更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可是时间不允许啊。
“那个家伙说了什么?”荧追问道。
“我询问了他有关那天你听到的他和小姐的对话。荧,情况或许比我们刚开始预想的那样还要严重。”
荧预感不妙地皱起了眉。
“那位社奉行代行说,其实并没有所谓的什么逃跑的犯人,一切都不过是神里小姐的阴谋。”
*
从古田派来的人那里得知了荧离开社奉行,去了甘金岛的消息之后,神里绫华再也没了和眼前的家伙们扯皮的心思。
她神情冷漠,直截了当地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九条家主叫住。
“神里小姐,我们的事情还没讨论完呢,您这是准备去哪儿?”
他的脸上挂着令人生厌的,政客们如出一辙的恶心笑容。
神里绫华低着头,勉强收敛着自己脸上对这些唯利是图的贵族们的厌烦,没有回话。
九条家主却误以为她露了怯。
还是个小丫头啊,没了可以当靠山的兄长,拿什么来和他对抗?
他轻蔑地威胁道:“听下人说,您昨晚带回来了个异乡的旅人?是您一直在找的那位吧。”
“恕我直言,在眼下稻妻如此困难的时刻,您还是不要再把多余的心思分到这种事情上来,您也不想那位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