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深夜,望舒客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木门被叩响,同时也引来了屋内男人的回应。
“请进。”
一身黑袍的客人推开了门。
似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本该是休憩的时间,钟离却端坐在桌旁,沏着一壶清茶。
来人自觉地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接过了那一杯茶水,后倾,饮下。
而随着她的动作,兜帽也悄无声息地滑落。
钟离看着对面人和自己几乎如出一辙,只是轮廓更为柔和的样貌,只轻轻笑道,“帝姬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帝姬垂着眸子,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瞥着钟离的脸,半晌才喃喃道:“或许该称呼您为——钟离……先生?”
用自己的名字去称呼别人属实是一件怪事,不过帝姬只是在心里稍稍感慨了一下,就再次将注意力移到了眼前的事上来。
钟离不置可否。
早在碧水原的秘境里出手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如今的局面。
仙家术法虽然好用,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简单的障眼法。
有心人若是自己发现其中的端倪,这种术法自然挡不住他们的关注。
更何况,这位有心人还是同样精通仙家术法的帝姬呢?
确实。
从留云借风真君那里听说了这位有着与自己同样的招式之后,帝姬便悄悄关注着他,用于抹去旁人关注的仙家术法自然失了效,便让她察觉到了两人相似的面容。
再加上「公子」与达达利亚之间看似和谐却诡异的关系,帝姬自然而然地便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只是相较于她自己来说,眼前的人显然更倾向于那位只存在在仙人们口中的岩神摩拉克斯,而非是自己。
不过也有不同,因此在斟酌之后,帝姬还是选择了用“钟离”这个名字来称呼。
她倒也没有不识趣地追究旅行者先前撒的谎,而是直接阐明了这一趟的来意。
“想必荧已经同先生提过我身后阵法的事了,只是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钟离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
尽管荧或许已经告诉过她自己那晚说的话,只是仍旧不死心,非得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才肯罢休。
可惜了,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因此,钟离只是摇了摇头。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帝姬这一问也不过是让自己死心而已。
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她也没有闹,只是叹了口气,才又问道:“那先生觉得,摩拉克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和他,又有何不同?”
这个问题倒是出乎钟离的预料了,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帝姬,像是不解她为什么会问这个,口中却还是尽职尽责给出了答复。
“他是武神,是契约之神。强大的实力让他很难和人类感同身受,他固执而冷漠,这是他的神性。”
“而你,是人。”
02
钟离的答复和帝姬做过的万千猜想完全不一样,但却更直白地告诉了她,她和摩拉克斯的区别。
神和人怎么可能一样呢?
帝姬看着窗外落下的枫叶,若有所思。
突然,喉咙里涌上了一阵痒意,帝姬用衣袖掩面急促地咳了起来,半晌才渐渐平歇。
她低头,只淡淡地扫了一眼衣袖上沾染的血迹,就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新衣轻车熟路地换上。
距离荧的离去已经有了半年的时间,帝姬还清晰地记得那日自己得到答复后要走时,钟离意味深长的询问。
“你知道你会死,你也知道摩拉克斯会回来。可是你有放不下的人,那你会后悔吗?”
她因摩拉克斯的夙愿在人间走了一遭,也替那位神明受尽了苦难。
在帝姬的眼里,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但她不仅仅剃摩拉克斯背负了守护璃月的职责,还因那人的思虑不周扛下了深渊的算计。
她会后悔吗?
帝姬忍不住抚上自己的后颈。
尽管看不见,但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道死亡的红线一定已经爬出了衣领,即将抵达终点。
——那又怎么样?
仅仅只是深渊教团的阴谋没有得逞这一点就足够让帝姬欢喜的了。
保护璃月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关摩拉克斯,仅此而已。
虽死无悔。
除了「公子」。
帝姬想,要是自己死了,要是自己变成了摩拉克斯,「公子」该怎么办呢?
钟离告诉她,摩拉克斯有很大的可能会拥有自己的记忆和感情。
她攥紧了手中的发簪。
03
摩拉克斯是在深冬的时候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