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战虚明没动。
浓香的酒气喷在他鼻尖上:“炎光帝,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直勾勾的,本就似一汪泉水的眸子,因为醉熏缘故,更添加一份魅惑直勾勾的盯了过去。
唇齿控制的不远不近,刚刚好,无论是谁轻轻上前就能碰到。
但奈何两人的性情天生相互压制,还格外心知肚明的谁也没退,谁更是也没进。
熟悉的模样,让战虚明不由怀念想起袭音失忆粘人时,日日都要动手动脚,否则这一天都过不下去。故作没听懂,紧扣的拇指爱抚般在她手背上勾来撩去:“专挑我不擅长的事,是接下来有什么特别打算?”
因为高度悬殊,袭音需要拼命的抬着头,才能维持帝王气势:“酒后,才能吐真言。”
“那天锦帝现在是酒后真情流露,不装端方内敛了?”
袭音推开了战虚明,晃荡到桌面去找满壶的酒:“孤何时装过,孤没醉。”
还说没装没醉,一会儿我,一会儿孤,一会儿战虚明,一会儿炎光帝的。要知道自恢复记忆后,袭音与他说话的称呼可是从未如此转换频繁过。
战虚明夺过袭音手中的酒瓶,时辰有限,直奔目的,仰头灌了几口后:“袭音,你心理若是对我还有什么误会,不如今晚一次说清。”
袭音的眼睛在他薄唇湿润处稍作停留,撇开旖旎目光。
有些事纵使不想过多在意。可她是个格外记仇的人,有些事就算积了尘蒙了土,过了好些年,当再次拿出来时,那种心灰意冷又跟崭新的一样,接连不断的去打击她,刺激她,提醒她曾经的可笑期待,可笑懦弱。
注定往后要倍受折磨,早些说明何不痛快。
思忖,帝王的面子借着酒意暂时撇开:“你在苪国过万屯兵,为何与我只说有精锐一千?将我独留云阳城,断了飞书为何不闻不问?找寻记忆,得知被困苪国真相,为何对我只字未提?离开苪国,回归母国,为何没有带我同路?”
原以为能问的战虚明哑口无言,羞愧难堪。
岂料:“就为这?”
难道还不够,要知道有些怨是需要日积月累。
“我觉得以你能力,想明其中是非曲直不难!”
袭音闭上眼,她就知道,问了不如不问,指着房顶:“走!”
回答她的,是文雅讲究的吞咽声。
袭音睁开,一个没注意,战虚明手中的酒下去大半。
就是那么快,红晕从喉结飞速印上整张精雕细刻的脸。
“袭音。”酒意上头,战虚明放下酒瓶,上前去牵住袭音的手,用她时而心动、尘埃不沾的凤眸凝视:“袭音,我年少虽看似好色在女人中躲过灾,可正因那样颠三倒四、杂乱无章活过,才更不是个随随便便陷入情//爱之人。你是我深思熟虑下的决定,是我自己与自己保证哪怕恢复记忆也决不会叛心的决定。从苪国撤军,不战而败,此生为你第一次走了回头路,难道真的都是因为利益吗?”
“你生的那些闷火,你方才问的问题,倘若你非要知道个答案,我也不跟你兜转,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精锐,的的确确就是一千,什么两万,三万,不过是我放出让苪国太子忌惮的假消息;断了飞书联系,恐怕你不知自我们各守一城的当日起,收到的飞书全是伪造。你收信的内容,无非是对我生恨,我收到的,全是苪国百姓行商每一步的筹划和你的冷漠。至于他们刚开始拼命撮合你我二人,后来又费劲挑拨我们二人的关系,无非是失去利用价值,怕恢复记忆后,奸计落败联手对抗他们罢了。”
提起曾经,苦难酸甜仿佛历历在目,心情郁结的把酒当水闷了几口:“至于我去求如城找宁知和尚得知的真相。临行前那夜对你的承诺,我当然记得。可就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才更要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从求如城离开后,我先回了趟秀城,去牢狱之中探望看似被囚禁的池南洲(许澄意),见他下狠手把自己弄成那副惨样让我降低防备,我就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猜到他必会好好利用这副模样,用某种办法重击你我关系。离开牢狱后,我就宁肯你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能相对安全些,无非是看他们演戏,听他们讲故事罢了,只有拖延下去,才可以为我回国带兵救你赢取更多的时日。”
说的轻巧,要知那日池南洲(许澄意)带着一众人颠覆她对他的信任认知时,只有零星记忆的她,面临是多么至黑之暗又绝望的时刻吗?
“以你能力,带我一人走,很难?”
“很难。”战虚明回的不假思索,需要付出惨痛且近乎功亏一篑的代价。
袭音又不说话了。
“云阳城到国界线,全是埋伏。”
话虽未说完整,袭音却听明白了,她能毫发无损的从苪国回到孤月,隐藏在暗处的精锐自是以命相护。
原来如此。
嗓子眼一阵发堵,闷声问:“你何时得知苪国太子那些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