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奈茨猜测汤姆独创飞行术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三年级幻影移形的一次小失误,不得不说有时候他们对彼此的了解或许更甚于对自我的了解。
不过其实正如她的玩笑话、她对学习这种飞行方式真的不感兴趣,只是碍于他的分享欲,假装配合而已,比利时的空旷山谷很适合做各种各样的魔法实验,短短几天学到最后,她开始感到无聊了,一来这难度比较高,二来与黑魔法沾点边,除非是她确实爱好的领域,否则实在没耐心再学下去,汤姆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自然沉着脸生气地问:
“……你觉得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伊奈茨?”
“唉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一向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大言不惭地哄他道:“这的确是很高深的魔法,你也不能要求人人都像你这么有天赋。”
对她拐着弯的赞语颇为受用的汤姆仍怀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气消下大半,冷哼道:“那是你不肯全心全意地认真学……我说过这世上根本没什么努力后还做不成的事。”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只有在面对她时他的言语措辞才如此不加修饰的直接。
“好吧,但我希望你别把我当成你的属下。比起你教我做事,我更喜欢我们无所事事待一起。” 一边放松闲适地感叹一边躺在绿油油的柔软草坪,伊奈茨看着被白色云朵划过痕迹的蓝色晴空。
尽管汤姆并不赞成,他行动上还是坐下了草地,面露不悦地纠正:“我不会有‘无所事事’的一天。”
已经进入思绪天马行空状态的伊奈茨自动忽略他这一句,开启另一话题:“……你知道吗、汤姆,麻瓜的星盘分析还真挺准的呢,瑞恩告诉我的、就根据我们俩人的生日,起码比以前占卜课准多了,她说你是月天蝎什么——”
“伊奈茨,如果你想夸赞泥巴种那点东西,提前说一声好让我给自己施个耳疾咒。” 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听个乐子都不行吗,你总缺乏幽默。” 她双手枕着后脑,轻飘飘地说。
本来就不是真心的争吵、于是他也没再接话,让安然的静谧默默流淌,沉默无言在他们之间绝不会形成局促尴尬的气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恰到好处的舒适清静。
“……对了,过两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忽然,她开口打破了缄默:“我想不到还能送你哪些不被嫌弃的东西。” 事实上她早就准备好了生日礼物,现在是纯粹逗他玩。
“随便。” 他兴致索然地回答:“我就从没向你索要过什么。” 这话表面上看是没有问题,而实际的真相是他所谓的“不主动”意指直白与否,若说他从未暗地里操纵过她“自愿奉献或妥协些什么”、这是天大的谎言。
“随便?那我不送了。”
她嬉皮笑脸地故意道,一笑起来、这双好看的深褐色眼眸就变得更为明亮。
……这样的眼睛怎么能近视?汤姆心想。
“回去吧。” 他站起了身,语气倒很平和,“魔药熬够了时间。”
返回住所的路上特地用的飞行术而不是昔日的幻影移形,抵达后发现伊奈茨掌握得并不是不好、甚至可以说表现得不错,她果然只是犯了幼稚的毛病。
大白天到家的情况在汤姆身上很少见,他大体是吸血鬼作息,和他的黑巫师朋友通宵达旦是常态,但愿是她的错觉、他的脸似乎越来越掩饰不了苍白与憔悴,她不禁开始怀念学生时期青涩的他了。
上周起熬制药水的材料陆陆续续寄到,这世上恐怕真没有能难倒他的事,竟这么轻而易举地熬制成功,她到现在为止都没试过可以不看资料凭空熬完一种独创药剂呢,难道他真是全能之神的转世——这种不由自主流露的崇拜与惊叹对他很是受用,细想来属于颇为神奇的现象:既一副怡然自得享受生活而不随时黏着他的模样、实质又离不开他的陪伴,既爱好时不时激怒他、又常常坦诚地表达对他的喜欢,就像操纵风筝飞扬的丝线松弛有度,他却偏偏吃这一套、着实神奇。
熬好的药水呈现通透的碧绿色,闻不出任何味道,装魔药的普通玻璃瓶剂量,汤姆抬了抬手示意她赶紧乖乖喝完。
“你不给它取个名字吗?每种药剂都有名字,你看:‘复方汤剂’,‘福灵剂’,‘生骨灵’,‘活力药剂’,‘生死水’……” 她磨磨唧唧地拿起喝了一口,难喝得她直皱眉,费了好大劲儿才没呸出来。
“够了够了,这些不单单是你懂,伊奈茨。” 他不耐烦地打断:“你别太无聊了。”
“……你在里面下了什么?喝着比我的命还苦。” 她绝望地问。
“快点喝。” 他边收拾台面边佯装凶巴巴地威胁道:“否则等我来亲手‘帮你’时可不会客气。”
听罢,她捏着鼻子很有气魄地把药剂一饮而尽,表情难受地说:“你不会给我下毒了吧汤姆——”
“闭眼躺好。” 他不容置喙地指了指沙发,“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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