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天空又开始飘雪。
时雨的家在山脚下,背靠着山,面朝着农田。
蓝青色石头夯成的院墙中,有一栋三层的小楼,带着前后大片的园子。
时雨穿过院门,沿着小路走到尽头,扫了扫身上的雪,推门进了屋。
“我回来了。”
“今儿又啥也没逮着?”爷爷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腔,从餐厅走出来,视线落向时雨背后的弓箭袋子。
时雨摘了弓箭,挂在墙上,又将布满寒气的外套挂到衣帽架上,声音透着不耐烦:“我上山是去玩,不是为了打猎。”
“见天在山上疯跑,背着一张没见过血的弓。”爷爷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你生在这个时代,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打猎是门求生技能,如果……”
时雨打断了爷爷的话:“什么年代?现在还有人用弓箭打猎吗?再说了,你这话说多少年了,我饿着过一天吗?”
“未雨绸缪啊。”爷爷一脸不爽,“还有,你的靴子,进门之前就不会先跺跺脚?顶着那么多雪,化一地汤汤水水。”
时雨盯着自己的靴子看了两秒,然后视线看向餐厅方向。
她转移话题:“家里来客人了?”
爷爷点头。
时雨将靴子一脚蹬下来,拎起来抖了抖雪,放到鞋柜里:“谁啊?”
爷爷翻了个白眼:“从南边搬过来的一对姐弟,要在镇上定居,他们散步的时候迷路了,想在咱家住一晚上。”
“从镇上散步到这儿?”时雨震惊,“这么能走?”
爷爷:“人有心事的时候是这样的,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爷爷又说:“姐姐金发碧眼,弟弟黑头发黑眼睛。”
时雨:“重组家庭?”
“应该是了,那弟弟的年龄比你大不了多少,你猜怎么着?”爷爷压低声音,带着笑意,“他说他叫梦魇师。”
“梦魇师?”
爷爷:“你最近倒是成熟了,这两年,你也不嚷着说自己是雪山战士了。”
“……”时雨又问,“梦魇师是什么?让人做噩梦的?”
“谁知道,可能又是哪个AI偶像吧。”
时雨沉默。
她可不记得哪里有这么号人物。
爷爷:“你记着,一会吃饭的时候,别问这问那的,现在世道不好,不能揭人伤疤。”
时雨撇嘴:“行,我只问他们喜欢什么颜色。”
爷爷翻了个白眼:“你爷爷年龄大了,我要是你,我平日就多顺着些他。”
“……”时雨沉默地离开玄关。
她洗完手,坐到餐桌边。
饭菜一个个摆上来,看出来为了招待客人,奶奶下了不少心思。
时雨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二人。
方蝶跟奶奶聊天聊得开心,两人还开了一瓶酒,而那个男孩一直沉默寡言,爷爷和他说话,他也只简短回应,他的视线时不时就往大厅的方向飘。
时雨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瞧见那架一直摆在大厅的三角钢琴。
这钢琴有年头了,平时家里没人碰它,只有时雨的哥哥时澈回家的时候,这台钢琴才会久违地发出声音。
时澈已有三年没回过家了,那钢琴也就跟着沉寂了三年。
“你喜欢弹钢琴?”时雨问梦魇师。
梦魇师语气冷淡:“音乐可以安抚心灵。”
时雨被他语气气到了,嘴一时就没了把门的:“你的心灵很不安?”
一旁吃饭的爷爷听到这话,立刻给了时雨一记眼刀,时雨正盯着梦魇师瞧,没接收到。
梦魇师不说话,时雨就使劲儿盯着他。
大概过了半分钟,时雨的眼神渐渐变得不正经:“你长得真好看,那种经得劲看的好看。”
梦魇师:“没有。”
时雨仔想了想学校论坛上的校草排行榜,去掉滤镜只看素颜,眼前的算得上是碾压级的:“真的,我不是假客气,我长这么大见过的人中,你最好看。”
梦魇师声音透出一丝窘迫:“我说,我没有不安。”
时雨挠了挠额角:“哦。”
爷爷赶紧插话:“吃饭吃饭。”
时雨被爷爷一打岔,脑子一抽,又随口问了句:“那个,你喜欢什么颜色?”
梦魇师再次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另一边传来方蝶的轻声咳嗽,他才开口:“紫色。”
爷爷悄悄叹了口气。
时雨也察觉到梦魇师好像不爱搭理自己,她闭上了嘴,又偷偷瞥了爷爷一眼,爷爷正低头扒饭。
原以为话题就此打住了,但隔了能有三四分钟,梦魇师却突然开口了:“除了安抚心灵,音乐也能给人带来创伤。”
时雨忍不住又问:“那你是有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