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将高大的身体蜷缩着,也要分出半张床留给她。
良呦呦平躺在他身边,男人的手放松地搭在她的腰际,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传来了他安稳平静的呼吸声。
良呦呦转头,正对上他恬淡乖顺的睡颜,眼下还有疲惫的乌黑眼圈,略长的头发杂乱无章,潦草地遮挡住小半边脸。
她抻长手臂帮他理好头发,只一动,又觉得她腰间的手臂由搭变揽,像小孩子抱住自己最爱的玩偶不撒手一样用力。
良呦呦不敢动了,静静地陪他一起躺在床上,同时在心里回想,关于邬褚,她到底还有没有其他遗漏的细节没有注意到。
前一阵子院里一个孩子踢球伤了腿,伏安刚好路过看见了,提着男孩的衣领将人扛到了良呦呦那儿。
良呦呦那时正好有一阵没见到邬褚了,就顺势问了伏安几句,聊天中不知怎么提到了苗玉,伏安冷哼一声,言语间尽是鄙夷之色。
伏安这人,相处久了良呦呦发现他就是一整个心高气傲的熊孩子,仗着自幼天赋过人,行事招摇,心直口快,但若论什么坏心眼,他是不屑于使的,说的话也尽是心中所想。
再结合上一次在食堂吃自助时所见的年永和苗玉的暧昧态度,良呦呦免不了多想一些。
上周正巧没事可做,她索性去给苗玉送了一次晶石,顺便问问她和邬褚现在的关系。苗玉见到她很惊讶,推拒了半天,最后还是将晶石收下了,说邬褚还是原先那样,见了她并不怎么搭理,又很快转了话头,欣慰地说这样也很好,总比第一日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好些。
因为心里有了怀疑,良呦呦聊天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女人屋中的陈设。苗玉手巧心细,屋里摆放了不少自己用废品精心改造过小家具。床头放着一个用磨圆的石块充当的小桌,石桌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方盒。
这个小方盒她在关海手上见过,那时候关海和她说,这是长风基地的人为了拜码头送来的,指明只给年老师,他眼馋半天也分不到一根。
所以苗玉和年永是情人关系?良呦呦明了,心里又有些疑惑。
按理说,虽然年永是个老头,可也没听说有家室,天鹰的人提起年老师,多半带着仰慕和敬重,她在天鹰待的这阵接触了不少人,也没听过什么有关二人私生活混乱的风言风语,可苗玉为什么对她和年永的关系只字不提呢,是怕邬褚接受不了自己再次成家的事实吗……
想不明白头绪,躺着躺着又觉得有点无聊,良呦呦手臂一动,刚好摸到了外套口袋里的胶卷。
刚拿到相机那一阵,她觉得好玩,看到什么都拍,竟然没几天就耗光了一卷胶卷。良呦呦立志要把相机带到春岸去拍变异兽写真集,这才收手,留着剩下的胶卷舍不得拍。不过这一卷倒是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洗出来。
从窗帘缝隙透过来的狭长光线刚好落在床上,良呦呦轻手轻脚地将胶卷抽出来,在光下徐徐展开。
即便在阳光下,没洗出来的底片也是模糊的,只能影影绰绰瞧见大致轮廓,不过异能者的视力总归比普通人好些,良呦呦觉得自己看得还算清楚。
每一张底片就对应一个过去曾发生过的场景,良呦呦觉得好玩,将胶卷在手里捋开,借着透亮的阳光一幅一幅看过去,根据看到的模糊影像猜这是自己在哪天拍的。
胶片上有那个下午的痕迹,有她和邬褚的自拍,还有在她百般劝说下终于同意羞涩比耶的改造人,还有……良呦呦愣住,手指向下捋了一截,发现后面的底片十分陌生,好像是很久远的从前,上一个使用相机的人留下来的。
这个相机的主人是……年永。良呦呦想到吴方将相机给她时说过的话。
她仔细凝视着年代久远的底片,只能在晃眼的日光中隐约看出,连续的几张都在拍人像,可至于拍得是谁,却根本看不清楚。
良呦呦想到那个告诉她暗房在哪的异能者说过,那个废弃的暗房之前就是十二中的专用暗房。十二中曾经是当地有名的国际学校,承接过很多大型学术交流活动,学校有专门的宣传人员,需要定期给报社和当地教育宣传网站提供照片以供宣传。
也许这个照片就是当年一些活动的旧照,良呦呦有些兴奋,她一直想知道这个世界末世之前是什么样的,如果那个暗房还能用就好了,或许她可以把照片都洗出来在天鹰基地里面自己做一个宣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