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褚有特别的感知时间流速的方式。
胸口撕扯一样的痛着,如同一块沉甸巨石想把肋下的骨头压碎,又如同苏醒了一只不安分的野兽,怒吼着搅动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额上滴落冷汗,四周的氧气变得稀薄,他用修长的手指扯着自己胸口单薄的衣襟,脸比纸还惨白,半只身子伏在地上,扯动着身后的管子撞击铁笼,发出不顾死活的声响。
一旁正兀自和晶石作斗争的良呦呦吓了一跳,手一抖,缠绕在晶石上的金色丝线立马消散如云烟,晶石毫发无伤地落在她的裙摆上。
“邬褚?”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伸出手隔着铁栏杆关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邬褚眼神有些迷茫,但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有什么记忆自脑海中划过。
漂亮的女人牵着他的手,“神安基地”的大门在他们面前敞开。
“我儿子不是异能者,但他很有天赋,相信我,我没有骗人……这样的孩子你们收吗,给我一点好晶石或者银币就行了,我真的很久没有吃饭了……”女人伏地躬身哀求着,将他推进了神安基地的大门。
那扇大门逐渐在他面前掩合,金币落地声和女人欣喜若狂的脸被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他以孩童的身躯哭着挣扎,却被几个强壮有力的男人拖着抱上了手术台,又薄又冷的刀片割开他的身体……那扇能逃出去的大门永远在他面前关上了。
“邬褚?”良呦呦担忧地再次唤他,却见男人的面上突然露出一个似笑非哭的表情,看得她心头一阵难受。
她抬眼望去,果然,邬褚身后的管子相连的某一个玻璃罐里的液体已经流光了,空罐子抽着空气,挤压着他单薄的身体。
改造人计划原本就是不科学的。
周祥人为地在改造人的身体内植入能量球,人体会在巨大痛苦下产生排异反应……
不是人人都能像“天使”一样幸运,可以如此顺利地接纳身体的变化,并据此觉醒了属于自己的治愈系异能。
像邬褚,像地下二层那许许多多失败的改造人们,都不过是在周祥漫不经心扔了一地的锋利刀刃上跳舞,因为不能自已,所以被迫跳到血肉模糊也无法停止。
“有人吗?他该换药水了!”良呦呦一边大声喊,一边将手掌贴上邬褚的胸口,源源不断的金色异能流转进他的身体,带来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很暖……胸口很暖。
邬褚半昏迷中,不自觉地伸出手,按在了放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上。
能量球中的能量如水一般流逝,良呦呦终于意识到——周祥是故意的。
他这么宝贝“恶之子”,为唤醒邬褚体内的异能,就连自己这个“天使”都可以牺牲,不可能连换药水这样的小事都照料不精细。
就像用颈圈逼迫她吸收晶石一样,周祥每日为邬褚设置了一段“疼痛时间”,就是为了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激发“恶之子”的潜能,刺激他觉醒异能。
真是……人渣。
能量消耗得几乎殆尽,良呦呦这时才意识到邬褚不知何时将手覆盖在了她的手上,也许是因为他太疼了,她想。
她反手将男人冰冷又瘦得腕骨分明的手握进自己热乎乎的手心,头脑因为能量值太低而一阵阵晕眩,内心却反而升起一股巨大的愤怒,这股愤怒让她冷静,也让她找到了方向。
“邬褚,我们得逃出去。”良呦呦将光洁的额头抵在牢笼的栏杆上,轻声但坚定地说道,“我们逃出去,然后建立一个和神安不一样的新基地。”
邬褚伏在地上,单薄的背牵动着管子上下起伏,喉咙在身体被撕裂的巨大疼痛中说不出话来,他半睁着漂亮的眼睛安静地看向她,好半天才明白“逃”这个词的意义。
“所以,你知道这个要怎么用吗?”良呦呦牵着他的手,费劲地转身,从身后的地上捡起一枚晶石,摊开在掌心里,递到了男人面前,期期艾艾地问道。
他们二人都是被困于黑暗笼中孤立无援的困兽,她的脸色苍白,可看向他的眼睛却亮晶晶的,邬褚在麻木的疼痛中晃了神,突然发出自嘲的笑声,断断续续,夹杂着因疼痛而滞涩的粗重喘息。
“你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被称为废物的‘恶之子’身上?”他声音嘶哑,因为很久没有说话而有些口齿不清。
但良呦呦还是听懂了,于是她的眼睛更亮了。
她听到邬褚说话了!
虽然只是在梦境里,但仍让她觉得惊喜,她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也能够让现实世界中的邬褚张口。
“你不叫‘恶之子’,你有自己的名字。”
因为能量值太低,良呦呦的声音也有几分虚弱,但她仍坚持地隔着栏杆牵起男人的手,将他的手掌翻转过来,在他几乎看不见血色的苍白掌心一笔一划认真写下“邬褚”这两个字。
邬褚没念过书,许多像他一样出生在末世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