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呦呦比邬褚想象中更冷静,她抱着手机,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他的嘱托,没有急躁地问“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像邬褚只是在电话里告诉她冰箱里有黄瓜鲜虾馅水饺一样。
这样很好,但邬褚异常不安地想要听见她的声音。
“呦呦,到你了,和我说说话。”邬褚阖上窗帘,重新坐回桌前,电脑屏幕上的亮光映在他瑰丽的脸上,他看了一眼邬氏仍在持续下跌的股价,将额上贴着的退热贴扯了下来,声音略带哑意地说道。
良呦呦想了想,揪着手指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做饭……我下次我想吃寿喜锅,唔,还有玉子烧……”
落在男人耳朵里,就变成了“我想要和你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的意思。
邬褚笑了,眼睫因为发热而湿润,听着良呦呦轻俏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疲惫。
“不想问问我有关邬氏的事?”邬褚随手关掉电脑右下方跳出来的邮件提醒,感觉自己松弛了一些,问她。
电话那边还没回应,门口先响起了一道笃定有礼的敲门声,邬褚放下电话,应了句“进来”,看见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严谨西服手中拿着文件的男人。
不是柏云,而是他的新秘书——唐人。
唐人见他在打电话,冲他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邬褚点头示意,唐人会意,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你好像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良呦呦隐约听见男人那边有人在说话,但听不真切在说什么。
良珏告诉她邬台明的事情之后,良呦呦一直有一种预感,总觉得当年的事好像没那么容易解决,如今邬氏轰然一声倒塌,倒让她莫名觉得理所当然——邬氏的家事,当然还要小玫瑰来亲手整顿。
一连两天,邬氏大楼的会议室没空过,邬褚给良呦呦打的这通电话也是忙里偷闲挤出来的时间。
良呦呦在电话那头碎碎念叮嘱男人要“好好吃饭”,邬褚点头,挂电话前突然说了一句:“呦呦,如果见到了Coloratura,不要讨厌他。”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良呦呦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一头雾水。
她一直眼巴巴地盼望见到“小星云”呢,又怎么会讨厌他?
刚挂了和邬褚的电话,毕拂和良珏又分别打过来,连一向远居国外、幺妹结婚都不动如山的良丰也在社交软件上敲字问她怎么回事,邬褚那边需不需要帮助一类的问题。
良呦呦抱着手机,乖乖巧巧地一个一个安抚过去,“没事”“不需要”“邬褚办事稳当,相信他”,又光着脚跑到玄关换了新手机,把新的号码发给家里人和潘楚。
玄关的柜子上放了两袋书,是她睡觉的时候邬褚送回来的。
实习快结束的时候,她和邬褚念叨着要考研的事,懊悔自己的东西总是整理不好,要用的书学校放了几本、良家别墅放了几本,还有两本不知道去哪找不见了,邬褚当时没说话,只哄她说“快睡,明天还要早起”,后来不知道去哪都帮她找全了,好像很怕她这段日子一个人不能出门无事可做。
良呦呦把一堆专业课的书整理了一下,心想也好,邬褚在家时她总闹他要出去玩或者吃好吃的,现在他正忙得不可开交,她刚好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更何况学医也不是简单的事,早晚要静一静心。
晚上煮了水饺,良呦呦吃过后坐在小吧台上看了会书,上床睡觉前,给邬褚发了一句“晚安”。
那头半天没回应,她抱着恐龙玩偶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邬褚回了她一句“晚安”,后面很郑重地加了一个句号。
良呦呦用额头蹭了蹭小恐龙头上的角,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再醒时,窗外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新手机安安静静放在床头,消息栏一片安静。
良呦呦打了个哈欠,走到盥洗室洗漱,顺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学良格致看起了早间新闻。
江服市本地新闻台接连几日被邬氏的变故霸屏,今天已经是第三天,电视台放出的画面拍到了邬褚乘车离开邬氏大楼的背影,同时有记者采访邬褚身边的新秘书唐人,问唐人如何看待邬冠接受采访时说他是“背信弃义的小人”的评价。
唐人面不改色,不动如山,“良禽择木而栖,我只是换了东家而已。”然后一脸淡然地聆听记者的下一个问题。
良呦呦咬了一口自己做的菠菜蛋奶三明治,菠菜汁放多了,煎蛋都被染成了绿色,她皱了皱眉,第一万零一次发誓下一次绝对不再搞什么创新。
不过这个新秘书看起来倒比柏云同邬褚更适合一起工作一点,她坐在沙发上赞同地点点头。
再之后是对明岫的采访,女人穿着一身精心打扮过的旗袍,控诉邬褚忘恩负义,为邬有光喊冤,还提出要和邬褚连线对峙。
再之后,镜头一转,出现了一张苍老端丽的脸,良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