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纷纷跪地,“请殿下恕罪。”
“恕罪?”女子冷哼一声,“罗三,这些人都带去刑部,各人通通赏五十棍,全部革职流放。”
“记得通知咱们邺京城里的那位不良帅一声,以后还请管好自己的狗,不要不栓链子就胡乱咬人。”
虞秐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扶进马车的,待车巾放下的时候,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方才那片血腥地。
“小嫂嫂,没受伤吧?”马车里又进来一人,褚妙进了车厢一把扯掉了慕篱,握住虞秐升的手忧心道,“褚妙来府里的时候我初初还不信,小嫂嫂怎么会被抓去那地方?”
褚妙还是孩子气,那双凌厉的长眸从方才的凌厉迅速变了形状,突出了少女的忧愁来。
车轴缓缓动了。
虞秐升却反手握住了褚妙:“那些人呢,会如何?”
褚妙有些惊讶,她不解道:“什么人?”
“那些妇孺和女童。”
“他们这一条街的人,违抗圣令不搬,影响工部建造勃律国馆进程,本就是要获罪的。”褚妙不以为意,“何况,他们这些人还是逃籍,军户逃籍,本就是大罪,如今不追究这些人已然是不错了。”
“可……”虞秐升闭上眼睛,她不情不愿说出那个词,“罪不至死啊。”
“不过是些蝼蚁,邺京城里这样的人如过江之鲫,小嫂嫂何必在意他们。若不是他们将小嫂嫂绑了,这般算来,那也是活该。”
这话说得轻佻冷淡,连语气里半分施舍的怜爱都没有,那狭长的眼睛里折射着车厢壁上的那点烛光。
“褚妙。”虞秐升移过视线,她不愿把视野落在褚妙脸上,她的声音冷了几分。
“那些妇孺孩童会怎么样?”
“大概是被贩卖为奴吧,老的去做奴,小的大概送去平康坊这类的地方。”褚妙依然不以为意,她的语气甚至一点波澜都不带,“这种逃籍的人,还想去哪里。”
她的声音甚至冷嗤了一声,车巾没捂严实,起风的时候带进了些许冷意。
车厢里忽然沉默下来。
“我自己走回去。”虞秐升打破了安静,她拍了拍车壁。
“小嫂嫂?”褚妙不解,但外头的车夫还是停了下来。
“你回去吧。”
虞秐升径直跳下了车。
褚妙在后头喊了几声,虞秐升却是越走越走快,连后头跟着的琥珀小跑都跟不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朝着那个方向,但她却看到身上沾着的血迹,还有靴底每踩一步,都落下的血痕。
她觉得自己踩在方才那些倒地男人的尸体上,那个孩童的手还在拽着他,她愈走得快,那些人就好像如鬼魅般一直跟着她,如何都甩不掉。
四面的铺子在不断往后退,不知道自己能向着什么地方去,只有不断的往回走,再往回走。
直到身体被重重一拽,她被拉进了一个巷子里。
她试图挣扎了几下。
“放开我,我要去……我要去报官。”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些魂不守舍。
“你放开我。”她几乎将全部力气甩了出去,手却依然被紧紧固住,动弹不得。
她一抬头,看到了褚珩的脸。
他低头看着她,眉宇微蹙,唇线却是紧抿,平日里的冷意去了。
他的表情,是在担忧。
但他还是很快松开了她的手,迅速解了身上的外袍揽在了她身上,身上的血迹便都被挡住了。
不知道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脸,这种全身心的熟悉涌上来的时候,她情绪迅速崩于一点。她在这个世界踽踽独行这么久,可就是这么一点的熟悉,一切仿佛都突然就得到释放。
“褚珩,我……是我杀了人,是我。”她情绪崩溃,捂住脸蹲了下去。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褚珩低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子,他张了张手,也缓缓蹲下身,手指动了动,空中凝滞了半晌,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没有说话,但她将自己窝在他的颈窝处。
“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去找那丁老九,也不会逼急了他,他带着那些不良人来……”她喘不上气,“他是想杀人灭口,是想……我怎么会想不到。”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低低吼了几声,即使这吼声苍白无力,却已然被愧疚彻底击败,把自己埋在情绪深渊中无法自拔。
“是我自己太自以为是,害死了这么多人,是我,是我才让这些人死的……”
她声音呜咽下去,如同小兽将自己窝了起来。
环着他的少年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她自责自己,他身上的温度却能清晰传递过来。
他似乎是在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他其实手不知往哪里放,便只